百里瑾叹了口气摇摇头,起身将银针收好:“这么不禁吓,心理素质也太弱了。”
在一旁看着的苏岱开口道:“你之前,是诓他的?”
“一半一半吧!”百里瑾转身看到她疑虑未消的样子,解释道:“这银针上淬了毒,是假的,我会用毒,却是真的。”
苏岱显然也对他今日的表现甚感惊讶,不禁唏嘘道:“这小小的村子,竟是卧虎藏龙。”
百里瑾笑笑,不置可否:“你不好奇关于凤玉的事情?”
“此事与我无关,我为何要好奇。”
百里瑾笑意更深:“你这个性子,倒是合我胃口。”
只是眸中深邃,令人窥探不得。
他这话说的实在不中听,苏岱刚要反驳,却觉心口一阵闷痛,险些站不稳,百里瑾手疾眼快连忙扶住,问道:“怎么了?”
苏岱心口的痛意渐渐加深,这下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脸上苍白,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我先将你扶回去,关儿,把尸体处理掉!”
他话音刚落,也顾不得听关儿应声,就一个打横将苏岱抱起,迅速将她带回了房间。
苏岱此时还意识尚存,他看到百里瑾在为自己把脉,也看到他那蹙的越来越高的峰眉,心中不禁幽幽叹息,只是心口实在疼的厉害,她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终于,百里瑾将手放下,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缓缓道:“你这并非一朝一夕了,是么?”
苏岱艰难地点了点头。
百里瑾重重叹了口气,起身列出一排银针,从中取出几枚大针刺入苏岱的心口,又取了几枚细针刺入她的腹部,过了一刻钟,苏岱脸上的汗才渐渐消失,面色也好了许多。
百里瑾这才将银针全都收起,坐在她旁边,看着她道:“你知道这是因何缘由么?”
苏岱心口的疼痛减少了许多,但依然身子发虚,说道:“这是我打娘胎出来,便一直有的,许多大夫说,这病,无法根治。”
“他们告诉你,这是病?”百里瑾脸色并不好看。
苏岱隐隐觉得心里发慌,直觉此事并不简单,但依然如实点头。
“若是我没猜错,你每每病发,想要抑制疼痛,除了按时服下药物,还需取令尊的心头血饮下,是否?”
苏岱甚觉惊异,不可置信地盯着百里瑾,仍然点头。
不知觉又想到了她的父亲,她几乎每个月发作一次,所以每月她都需要父亲取出一点自己的心头血来作为药引,配合药物服下,所以她心疼父亲,对其格外照顾。
但只要一想到他们苏家被满门抄斩,她的母亲不知所踪,苏岱的心里就喘不过气来。
她恨不得将陷害他们苏家的凶手千刀万剐以解其恨。
“这不是病,这是蛊。”百里瑾定定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极为认真。
“蛊?”
苏岱不解。
百里瑾叹了口气,解释道:“蛊,产于苗疆,乃是一种毒物,外表似虫状,却能从人的皮肤渗入人的内脏,你身体里如今是一只子蛊,它需要依附母蛊生存,只有母蛊死掉,你身体里的子蛊才会消失,你便能恢复正常,若是母蛊一直存在……”
“怎么会这样……”苏岱也是头一次听到这种事情,一时手足无措,乱了心神。
“能抑制子蛊的,便是令尊的心头血,我给你施的针,也不过是暂时限制了子蛊的行动,但却不是长久之法,你还是尽快找到母蛊将其消灭,才能彻底根治。”
“那……母蛊又现在何处?”
“母蛊需要依靠人体寄存,只不过,母蛊依靠的,是下蛊之人的身体,若是能查出是谁为你下的蛊,将那人杀了即可。”
苏岱却是一脸茫然,她是自小便中了这蛊,怎会知道下蛊之人是谁?
“也不知,是谁和你有如此深仇大恨,竟能使用如此毒物。”百里瑾的手指敲着桌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若有所思。
“况且,此种手法也只能苗疆之人才会使用,而苗疆一族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被当今先皇下令全部铲除,此物,怎还会在中原出现?而你所中的蛊,更是苗疆之中的上古禁术,一般的苗疆人,甚少会用。”
百里瑾的眉头越皱越深,都快拧成一个麻花了。
显然此事对他来说,极为棘手。
“为今之计,你只能暂且回到令尊身边,尚能保住一命。”
苏岱也想回到她父亲身边,可再也不能了。
只要阖住眼她便能看到当时血流成河的场面,她父亲临死前喊着她的名字。
她永远都忘不掉。
苏岱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床褥之上,没了踪迹。
“我父亲,已经没了。”
百里瑾一惊,目光微微黯淡:“抱歉。”
整个方面突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寂静的,他都能听到身边女子的低声啜泣。
苏岱已是极力隐忍,可只要想到当时的场面,她就控制不了。
“不过,我可以帮你重新恢复容貌。”百里瑾突然开口。
虽然不知这女子经历了什么,可他能感觉出来,面前这女子,定是经历了一番风浪。
“不用。”苏岱声音略有嘶哑,却是极为坚定。
“为何?”
难道这世间还有女子,不愿容貌靓丽么?
苏岱对上他的目光,朱唇轻启:“因为,这是我自己亲手划的。”
百里瑾神色一震,看着苏岱说不出来话。
一个女子,自己亲手毁掉自己的容貌,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
苏岱仿佛能猜到他心中所想,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奇怪的,我若是不毁了这张脸,就得死,性命和容貌,我选择了前者。”
她是罪臣之女,也是要斩首之人,若是留着容貌,让人认出来,她必死无疑。
她说的云淡风轻,可百里瑾心中却仿佛掀起了巨大风浪。
他尘封已久的心,在这一瞬间,仿佛注入了一抹不知名的情愫。
“你什么时候去京城?”
百里瑾将话题绕过,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