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回到公司,整理好蒋子易的专访资料,交给领导后才想起,程右让我去医院检查。
我赶到妇科医院碰见了薇薇,她捂着肚子正在打点滴,虚弱的面色苍白,嘴唇薄的像一片白纸,单薄寂寥的侧影,让我心底一触。
“薇薇……”
我轻声叫她,薇薇一抬头,看见是我,先是一愣,然后挤出一丝苦笑。
薛薇今年二十四岁,跟我同校毕业,我们大学是舍友,学的一个专业,没有任何约定,却任职一家公司,我们经常在一起吃关东煮,喝下午茶,她有什么秘密,从来不会瞒着我。
“不是好闺蜜吗?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我看见了薇薇手上的病例,是在中午一点做完的流产手术,我摸着她脸颊边的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
“让你怀孕的男人呢?为什么没来。”我皱着眉头,而薇薇却咬着牙的不说话。
“你们,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我天天跟薇薇在一起,今天她的形象真是颠覆以往我认识的她,平时不拘不节,大大咧咧,虽然长相很妩媚动人,也特别有赚钱的能力,却还是口口声声要找一个有钱人。
可是……
“周言,你别问了。”薇薇声音在哽咽,她不由的低下头,“你再问,我都无地自容了……”
薇薇是要强的女人,无论心里有多深的创伤,她都不愿意说出来,总一个人默默承受。
“我心疼你。”我握住了薇薇的手,她冰冷手尖一颤,随后语气变的轻快道:“我没事,真的没事,你忽然来妇科医院,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薇薇看着我关切道。
我如实说,“程右让我来检查身体。”
提起程右,薇薇桃花眼眸一滞,然后避开我说,“那你快去吧。”
十万块钱放在医生办公桌上,穿着白大褂戴着花边眼睛的主任,停下了正在写病历的笔。
“我要一份,处/女膜完整的检查单。”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主任医生,她是从我嫁到程家每个月都会对我身体进行定期检查的指定医生,我找她,是因为程右肯定会问,去别家医院,主任不敢收红包不说,三言两语内在产生分歧,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见王医生没反应,我又从包里拿了十万块钱,放在桌上。
这次她扶着眼镜说,“程家少奶奶就是有钱,能办别人办不成的事。”
听出她的嘲讽,可我并不在意,直接问道:“这个忙,你帮不帮?”
“检查单不难,写几个字就出来了,但程家少爷在知道,医患关系又要紧张了。”王医生端起茶杯,轻吹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
我手指触着桌沿边,想了片刻问她,“多少钱能让你不出卖我?”
王医生眼珠一转,对我比划出一个手势,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行,我转给你。”
等化验单等了五分钟后,出门薇薇已经不见了,我打她电话是关机状态,最后我回到了程家别墅。
走进花园就看见一辆宝红色的玛莎拉蒂。
婆婆回来了?
我在玄关换鞋时,就听见大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所有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关于集团的问题。
金属色的沙发中央,程右叼了一根烟,姿态慵懒的翘着二郎腿,听着大哥说,“父亲手术暂停,被转重症看护室,病情很严重,就看能不能出现奇迹了。现在宏达无人主事,不少外企虎视眈眈,我们兄弟三个在不齐心,不是被外人占了便宜?”
“齐心?”程右像听见笑话似得,“亲兄弟明算账,你告诉我,谁来当宏达集团董事?现在我们手上的股份一致,该不会一个姑娘许三家,我们人人做新郎?”
“二弟!父亲一天不咽气,我们就不要讨论股份问题行么!”三弟年龄最小,还在读大学,听完程右的话,气的一屁股坐在红木凳子上!
女人为了男人可以闺蜜反目,男人为了股份亲兄弟都可以厮杀。
三个兄弟饶舌了半天,最后婆婆插了一句嘴,“你们不该好好想一想,你们的父亲为什么凌晨去凯越酒店?又为什么突发心脏病?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检查报告呢,问医生要了吗?是不是谁故意陷害?就在这吵吵股份的事情?”
婆婆打扮的珠光宝气,戴着海盐珍珠耳环,完全看不出年龄的脸蛋,保养的像三十岁那么光鲜亮丽。
婆婆在佣人的搀扶下坐了下来,环视三兄弟说,“你们父亲已经写好了遗嘱,若他有不测集团大小事务全由我一个人说了算,我现在就告诉你们,谁能查出你们父亲为什么病发,为什么出现在酒店,谁就来做宏达集团董事长。”
婆婆话音一落,三兄弟全都不说话了,我心里一惊,看程右表情瞬间变的有点不自然。
回到婚房,程右转身就关上了门,静坐在沙发上好长时间,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满屋子呛鼻的味道让我轻咳,我从来不了解程右,但我知道他是一个特别有野心的男人,眉眼间时不时流落出的算计让我很不安。
“程右……”我轻声叫他,脑海浮现的画面,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公公的事,是不是你……”我疑心,看程右的反应,他只关心股份,而不管公公死活,又听见婆婆说要调查事情真相,他那种措手不及的神态,虽然掩饰的非常不留痕迹,却还是烙印在我眼中。
没想到,我心惊说出口的一瞬,程右顿时抬起了眼,目光寒森的看着我。
而我,已经被恐惧缠绕了神经,“你该不会让我去酒店房间陪你父亲是假,等他发病,诬陷我是真吧?”
我把事情从头到尾仔细的想了一遍,假如我昨晚进了酒店房间,而公公‘正好’病发,程右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让我来背这个黑锅?
事发后,全家人的注意焦点都会转移到我身上,我是程右的妻子,夜晚跟公公相约酒店房间,婆婆会怎么想,大嫂呢?在加上程右的三言两语,我浑身是嘴都解释不清。
也许,我还会坐牢!
程右对我问出的话不置可否。
他只是用阴森可怕的眼神,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的我全身发毛,我浑身每一根毛孔都像凝结成冰,又冷又疼……
我们的婚房,微弱的灯光暗黄,冷风簇簇从飘窗吹进,纱幔的窗帘不规则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