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来的这些天,老妈对我是寸步不离,其余谁的话也不听。外婆,舅舅,小姨什么的,她一概不记得,也不愿跟他们呆在一起。
她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给我唱戏,让我牵着她的手去散步。
小区的大妈都劝我,把老妈送进第三医院,要不一个大小伙子,怎么上班,怎么养活老妈。
起初我还以为第三医院能治好老妈的病,谁知一打听才知道第三医院是精神病医院,气的小爷我鼻子都歪了,我怎么着也不会把老妈送进那种地方,和一群疯子关在一起!
不过找不了工作确实是个问题。我联系了几个计算机的朋友,弄了点编程的零活,但这些微薄的收入对我来说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这天傍晚,我牵着老妈的手散步。
月光下,老妈温柔又天真的眼神就像一个仙女,难怪老爸那么疼爱她。于是一定要找回老爸的念头在我心里更加牢固了。
“老妈,我要把老爸找回来!”我握紧了老妈纤细的手。
“老妈?老爸?”老妈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和不解。
“对,你是我的老妈,我要去找老爸。”我就是解释一万次,在老妈眼里,我就是她的尹郎。
“尹郎,尹郎在桐柏。”老妈歪着头看着我笑。
桐柏,老妈记得桐柏?!我激动地抓着老妈的双手说,“老妈,你说桐柏?你说老爸在桐柏?”
老妈捏着我的鼻尖,俏皮地笑着说:“对呀,在梦里,尹郎告诉月兰,尹郎在桐柏。尹郎,你忘了?”
梦里?桐柏?难道老爸给老妈托梦?靠谱么,那老爸怎么不给我托梦?!我笑着摇了摇头,是我自己神经太过敏了吧。
晚上把老妈哄睡后,我回到自己房间,看见床头思思的照片,突然觉得好想好想她啊!好想抱抱她,哪怕拉着她的手,对现在孤独又无助的我来说就是一种支撑和力量的所在!
这些天,一直忙着照顾老妈,也没顾着给思思打电话,哎又该挨骂了。我拿起手机,正准备给思思打过去,电话响了,是思思,看来真是心有灵犀呢。
“思思,我想你了,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我急切地说。
“嗯。”思思没有像预想的那样揶揄我,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思思······”
“尹正涛,你能不能来桐柏呀。”思思的语气依然淡淡的。
思思今天怎么了,怪怪的,打我们小时候一起蹲在院子里玩泥巴开始,她就没叫过我的全名,今天怎么了,搞什么飞机?
“思思,你,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我心里多了一丝担心。
“也没什么事。”她轻轻笑了一下,笑声有些奇怪,“就是很想你了,你来吧,我真的需要你在我身边。”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嘟嘟嘟”我握着挂掉的电话,心里一阵嘀咕,不对劲儿,思思今天太反常了,肯定是遇上什么事了。我想,我是得去趟桐柏了,那里或许就藏着我想知道的答案。只是老妈怎么办呢,她目前的状况······
得,只能这么做了!我久久地望着沉睡得像个婴儿的老妈,心里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也就是这个决定,改变了我后半生的命运。
当我带着老妈来到外婆家时,心里还是很愧疚的。外婆本该安享晚年的,却还要替我照顾老妈。外婆跟着大舅舅住在乡下老家,虽然七十多岁了,身体却很好,没事还下地侍弄些庄稼。起初我们都劝她安心歇着就好,但外婆却说一辈子的劳作命,歇着反倒腰酸背疼,只有走在庄稼地里才踏实,心里才有劲儿。
外婆看见老妈时,眼圈红红的,在这几个孩子中,她疼爱老妈是最多的,从小就听妈妈经常念叨外婆的好。
“对不起,外婆,我没照顾好妈妈。”我低声说。
“这都是命啊。”外婆摆摆手,疼爱地磨砂着母亲的一头乌发。
是命么?我不信命,只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会把命改写过来的!我恨恨地想。
老妈乖巧地把头枕在外婆的膝盖上,很享受这种感觉。我看到老妈没有原先那么排斥除了我之外的人,就松了口气。
“外婆,我要去桐柏一趟。老爸在那里失踪的,我得去找找看,总觉得他会在那里,所以,我妈就,就劳烦外婆和舅舅帮我照看几天。”我小声说。
“都是自己家人,客套啥。你放心去,真要把你老子找回来,你妈的病说不定就好了。”大舅舅衔着烟袋,瓮声瓮气地说。
我把这些天打零工攒下的五千钱拿出来放到舅舅跟前。舅舅大手一挥,又把钱塞进我怀里,气鼓鼓地说:“磕碜老舅不是,咱虽说在农村,可家里啥也不缺,把这收起来,你小子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真呢!”
外婆和舅妈也都怪我外气了。我鼻子酸酸的,心里却很暖。我收起钱,走到老妈跟前轻声说:“妈,我出去一段时间,把你的尹郎找回来,你在家乖乖等我们回来,好不好?”
老妈抬起头,嫣然一笑,摸着我的脸说:“月兰会乖乖的,乖乖地等着尹郎回来,等着尹郎娶我回家。”
我忍着眼里的泪水,亲了亲老妈的额头。我要走了,可心里真放不下老妈,总担心再会发生那种事情。外婆是上了岁数的人,经历的事情也比较多,或许她听说过会有办法保住老妈。
“外婆······”我不知该怎么说了。外婆看我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我心里有事,就让舅舅舅妈照看好老妈,拉着我走到院子里。
我把老妈那天鬼上身的事情她说了,也说出了我的担心和顾虑。
“亏你小子还有这份心,你等着。”外婆走进她住的房间,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条红线编的几个铜钱。
她递给我,说:“这叫五帝钱,是由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年间的铜钱编的,可以挡煞,辟邪,招财。”
“铜钱能挡煞辟邪?”我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五枚有些发绿的铜钱用一根红线串成一串,并没什么特别啊。
“你别小看这五枚铜钱,这五位皇帝在位时,国力最强,时代相连,国运昌盛,帝王独尊,钱币铸造劲浪,用的时间久,得天地人精气重,所以呀,能镇宅,化煞,招财呢。”外婆说的头头是道,“你爸天天在外跑车,我早打算把这个给他,一直也没得空,谁想到出了这档子事,这个你带上,说不定用得上。”
“那我妈······”我担心的还是我老妈。
“放心,农村里鸡呀,狗啊,猫啊,都有灵性的,都能挡煞辟邪。你放心去吧,有外婆呢。”外婆拍了拍我肩膀。
我把五帝钱收好,就跟老妈他们告别。坐上去桐柏的班车,我含着泪看着老妈跟着车跑了好远好远。
老爸,思思,我来了,你们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