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我惊坐起来,感觉心猛地一沉,毛骨悚然。
寂静的夜,空旷破旧的宾馆房间,那诡异的声音忽然消失,现场只剩下我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眼花了?
我看着厕所的毛玻璃,里面似乎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
与此同时,一直放在胸前的狗眼愈加的滚烫起来。
我睡意全无,直接将褂子穿上,伸手拿起放在床头用布条包裹着的桃木剑。
狗眼和桃木剑在手,我心里踏实了许多。
在道观那些年,我也随着老道学习了不少所谓的道术,却从来没有亲自试验过,只知道这世界确实是存在“灵”的。
甚至家学玄空秘典上面也有诸多记载。
只是,我到底不是专门抓鬼的道士,临到头上,确实有些惊慌。
默念几遍道家口诀,我的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我不过只是借宿一晚,你莫要打扰我。”
我气沉丹田,沉声说了一句,尽量让自己中气十足,又挥舞了一下桃木剑。
那股子沁人的阴寒,果然消散了不少。
等到一切如常,我又盘腿坐下,却是睡不着了。
窗帘阻隔了外面的霓虹,不知过了多久,我起身拉开窗帘。
“嗤啦!”
窗帘被打开,窗外城市的灯光也照了进来。
呼......
我出了一口气,回头看向屋里。
“嘶——”
下一刻,我只觉头皮发麻,仿佛身体都掉进了冰窖里。
只见房间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衣服破败,披头散发的女人!
她双脚悬空的站在厕所前,杂乱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她的面庞,却遮不住腹部夸张的突起。
孕妇!?
“咯咯......咯咯......”
一阵阴风吹来,刺耳的诡异的笑声也被送进了我的耳朵。
冷静!冷静!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捏紧了已经被我取下放在手里的那只狗眼,而那桃木剑,则是被我放在了床上。
“我不想伤害你,你走吧。”
我嘶哑的说着,能听到心扑通扑通的在跳。
“咯咯......嘻嘻......”
一阵无意识的杂乱刺耳的笑声再一次传来,近乎穿破我的耳膜。
“你......”
我话没说完,它却忽然消失原地,猛地靠近我!
不等我反应过来,一张惨白的,嘴唇开裂,双眼一片孔洞的面庞陡然出现在我面前。
我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挡住。
“啊!!!”
不是我的叫声,而是那女鬼忽然尖叫,像是见到毒蛇一般猛地又飘到了厕所前。
被我握在手里的那只狗眼,正散发着一丝微弱的神光。
我来不及多想,趁此机会,赶紧去床上将桃木剑一把捏在手里。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被破布条包裹的桃木剑陡然颤抖起来,布条崩坏簌簌落下。
“啊啊啊!”
那女鬼尖叫出声,鼓胀的腹部一阵蠕动,漆黑的鲜血从肚脐散出,一双小手嗤的穿破了肚皮。
然后双手分开,扯着肚皮狠狠撕开,探出了一只牙尖嘴利,竖瞳白面,光头四耳的婴儿状怪物。
“急急如律令!”
我一阵恶寒,举剑一挥。
“啊啊!桀桀桀......”
那女鬼连同肚子里的怪物发出两道声音,一道惨叫,一道怪笑,随之消失不见。
滴在地上,浓稠令人作呕的黑血也消失不见。
“喔喔喔——”
恰在此时,一道鸡鸣传来。
外面天色亮了不少。
而那一股子腥臭和黑血,还有可怖的女鬼,都像是梦一样消散。
只是我心里可以确定,那绝对不是梦。
坐在床上,我静坐了许久,才平复心情。
我默然握紧了手里的狗眼,看向了窗外。
借着天亮前的光芒,我终于看清楚了外面的景色,而这也让我的心再次下沉。
怪不得。
我再次看向厕所方位,心中已然明了。
这黑旅馆应当是在棚户区,低矮老旧,外面是新建的高楼大厦,从窗户往外面看去。
先不说风水,光是人感官上就给人带来一阵压力,仿佛自己置身地底一般。
风水上历来讲究这个,邻里之间若是建造房屋,定然会先商量一番,把房子建的一样高。
若是周围邻居房屋都高你一头,在风水上就落了下成。
再看这小旅馆的位置,临近全是脏乱差的棚户,肮脏不堪,污秽横流。
四方又都是高楼大厦。
玄学的东西先不说,在这低矮的地方居住,首先就没了隐私,其他人低头就能看到你的一举一动。
最关键的是“气”无法在此流通。
风水二字,风便代表了气,而水,则表示流动和变化。
葬经有云:夫阴阳之气,噫而为风,升而为云,降而为雨,行乎地中,谓之生气。
再看此处,周围均是高楼大厦,挡住了流通的气,虽人来人往,却已无“生气”。
非但如此,高楼大厦之上还有数不尽的反光玻璃对准此处。
更是将煞气反冲于此,外加此地鱼龙混杂,肮脏污秽,气非但迟滞,而且已经酝酿成煞气。
那女鬼估计就是被煞气侵袭所致,无法往生。
诶!
我打开窗户,看着外面已经逐渐出现的人群,眉头紧锁。
同村伙伴都说城市美好,可在我看来,这里竟如魔窟一般。
退房。
我来到楼下,前台换了一个昏昏欲睡的大爷,我轻轻将他唤醒。
“大爷,我要退房。”
“啊?退房?房卡给我......嗯?二一六?”
大爷看到房卡上的数字,精神顿时一阵,直勾勾的盯着我。
“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但是......”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臭娘们,怎么给你开216房了,看我不削她......”
“开门!”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
一个西装松垮垮的肥胖中年人,带着一个八字胡短褂对襟唐装的老头走了进来。
“我说李世仁,你怎么还在营业?不是都说了这房子要拆,还在这跟我耍小聪明不是?你这店里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还有人敢住?”
那唐装老头一进门就直勾勾地看着我,当然,我也在看他。
“王总,我寻思这房子闲着不也是闲着?就开门营业来着。”
那老头搓着手,把房卡放在了桌子上。
唐装老头眼神一缩,诧异道,“你给他住了216?”
“不是我!是昨天我那臭婆娘,昨晚他值的班!”老头矢口否认。
那唐装老头脸色一变,大步来到我跟前,上下左右仔细看了我一下,低声道,“小伙子,你昨晚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我如实点头。
他眉头一皱,摇头道,“可惜了,你还那么年轻......”
我没理会他,转身就要离开。
他却是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我竟然还能如此泰然自若。
“等一下小伙子!”他拦住了我,认真道,“小伙子,你昨天既然看到了,那就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眼下你已经被阴邪入体,怕是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