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待他刚说明状况,那边没有爆喝雷霆,入耳的话却也不是如那声音那般让人悦耳,这之中,还有金属碰触切到瓷器的声音。
“这个女孩似乎不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那样简单,我们甚至有些跟不上她的步子,事情并没有按照我们的节奏来。”
“找不到节奏就找回自己的节奏,找不到人就将整个海城给我搜一遍,无法确定她的班机路线,就给我将机场所有登机入口封住,我就不信, 你们这么多双眼睛,在一个异域国度,盯不出来一个那么显眼的东方女孩!”
“是!”
说做就做,另一个男人当即向机场的工作人员协商。
“不好意思,我们正在找我们老板的逃家女儿,能让我们在这里每个登机入口设置一个我们的人吗?”
“这要和我们的经理协商。”
“OK!请带我去见你们的经理!”
当夜幕降临,所有的乘客都被他们检查过一遍,确定今日再无航班之后,他们从乘客登记名单上才查出,人已经从另一个机场登机离开了,两人再次傻眼。
“你们这的飞机,能从另一个机场登机?”
“是的,我们这个海域不大,只有两个机场,南北两边,刚好方便旅客们的时间安排。”
消息传回新西兰,在东城海域的一栋工业大楼里,精致的玻璃杯,连同里面色泽漂亮的液体,一同被摔到光华的大理石地板上,玻璃杯碎成精致的水晶花,液体溅湿了一双昂贵的男士皮鞋。
显然,这位老板的好修养已经磨尽,虽然摔杯子的男人依然坐在落地窗,一张小巧而精致的餐桌前用餐,火气已经让他连最喜欢吃的鱼肉果酱都吃不下了,对着桌上电话另一头的部下说出更为尖刻的话来。
“你们白痴吗!到了那个地方首先有几个机场都不清楚?”
“老板……”
“别跟我说什么意想不到,你们的年纪加在一起可以当那个女孩的爷爷了,竟然连一个女孩能想到的都想不到?你们让我怎么相信你们的智商是足以承担我的重托?”
“抱歉老板,我们会尽快找到那个女孩的线索。”
“希望你们能如所承诺的那样,另外,将那个女孩的资料发过来,我想我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位敢和我抢人的东方女孩究竟何方神圣。”
“是!”
“嘀嘀!”
“嗨嗨!我来!”
桌子上的电脑很快传来邮件的声音。
男人并未上前,而沙发上挑染着蓝发的男人比他还急,这让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更加不悦,这人念叨着已经飘到桌前点开了邮件,美其名曰,帮忙分忧。
“为了避免您老大可能会砸电脑的现象,还是从我这里过度一下这个东方女孩的信息吧!或许看在她漂亮的脸蛋上,你能不至于如此生气。”
“你确定,你不是为了让我更加生气?”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我们可是老伙伴了!”
是啊!都是老伙计了,男人也觉得实在不用和他这般计较。
沙发上另一个端着酒杯粉色衬衫的东方男人,也调侃那位好事的朋友。
“杰夫!如果这是我们那位无缘见面的嫂子的话,你如此好奇尚可说得过去,这女孩估计也就有点小聪明,值得你这么兴师动众?”
挑染蓝发的男人,也就是杰夫·哈迪,这间办公室的主人,这栋大楼的合作伙伴之一,面对同样作为合伙人之一的东方男人斐新月的调侃,丝毫不严自己的龌蹉私心,挑眉挑衅道。
“能让安流槿的两个好手如此摸不着头脑的女孩,我不信在你斐公子眼里,只是有点小聪明那么简单,新月该不是看在同是东方人的份上,对这样的女孩并不想追究过多吧?”
斐新月笑意儒雅,一口流利的牛津腔调让人感觉,无论他说出多么难听的话,单单看在这份笑颜上,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你想多了,东方人分很多国家,如果说是和我一国同胞,又不是那么不可爱的话,或许我会分享一下我的同胞之爱,我还没那么博爱,是个东方人都会心生怜悯。”
“哦?嘘!月,让你中奖了!”
“噗!”
点开资料的杰夫一个响亮的口哨,爆出的消息却让毫无心理准备的斐新月呛了一下。
杰夫已经在读哪个女孩的基本资料了。
“这女孩果然是和你一国的人,似乎条件还不错;22岁,叫甘轲扶,H城[弘道学院]美术系的鬼才,四年大学没点过几次名都是通过的,好像是学院里隐藏的保送生,家境一般,还是败落的中小家族,在学校也没有像其他富裕家庭的孩子那样交朋友经营人脉,只有几个合得来的室友和她比较亲近,大学之前只有幼儿园到小学这段时间资料是比较清楚的,其他的我们想要知道,估计还要费些心思;长的挺可爱,不过这品味……这审美……果然是鬼才,只有鬼才能欣赏得了她的审美观!哎!槿!你的挚爱所信任的是个搞艺术的,还是个小丫头哎!你当时究竟对那位大姐做了什么?让你在他心里连这么个小姑娘都不如?”
“还有完没完了?”
槿,中文名安流槿,坐入办公椅,将电脑屏幕扭转回来,在看清照片上白色帽檐下的清秀五官,尤其帽檐下发丝里露出来的红色痕迹,不仅稍稍有些意外。
“是她?”
“你认识这女孩?”
能让他一眼认出的东方女孩,让杰夫颇为意外。
男人却摇头。
“算不上,当时甚至连个照面都没正面打过。”
他这样说,随后又补充。
“不过这样的话,她将孩子交给她,多少也能解释的通了。”
多年前的记忆重新涌回脑子,同样的五官,只是当时的女孩个子更小,脸更圆一点,眼睛里的光彩更冷寂锋利;但他能确定,这个在绒绒的及腰长发里倍感懒散的女孩,就是当时顶着一个大大的蘑菇头,躲在角落里盯着他的小女孩。
虽然,在西方人眼中,多数的东方女人,和东方人眼中的西方人一样,长的都是很难分辨的,鬼使神差的,这个女孩却成了雯以外,他能分清的第二个女人。
两人目光转向他,皆好奇。
“怎么说?”
“这样看来的话,她资料上缺的那段时间并不是毫无道理,因为当时我见到她时是在新西兰,她那时估计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吧?虽然当时她给我的感觉不太好,好像挺招雯喜欢的,我竟不知在雯心目中,她要比我值得信任,看来当时我的感觉果然没错,这个女孩是个很有杀伤力的隐形对手。”
斐新月笑。
“你是在说,你在和一个女孩子争风吃醋吗?和一个,现在也不过20出头的小姑娘?”
叫做安流槿的男人眼睛瞄向了他,作为熟知此男的杰夫能够预想到这样下去五秒内会发生什么事,直接将手伸入两人视线交接之中,掐断两个男人的“含情脉脉“!
“别这样先生们,我们当前最主要的还是这个女孩身上的线索,平心而论这个女孩对于我们来说不应该算的上威胁,可是显然她是那种比较重承诺的人。瑾,你不得不正面面对自己的问题了,当时你可以拥有这个孩子时放弃了,如今需要时再去寻回,说实话,我是孩子他妈我也不能将孩子交给你这样的人手里,可你如今很需要这个孩子。”
“这有什么好难的?”
男人起身,重新回到自己的餐桌前,继续优雅的用餐。
“她不轻易放弃承诺,总不会是不放弃之人,总有价码让她妥协,不过是能不能找对方法而已。”
“你想怎么做?”
斐新月问。
安流槿看向那个被他泼脏了鞋子的东方男人,东方男人个子很高,左边的一只眼睛却是和右边的黑色眼珠不一样的,是一种楷着金色的琉璃眼珠,掩着那只眼睛的发色有些灰白,并不同杰夫哈迪那般挑染的,他的发色更像是天生那般。
安流槿直接对他下达命令。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我不管那女孩究竟何方神圣,你要在最短时间内,将我要的人带回来,佣金不会少你一分,必要时候,你有权调琳去做你的助手。”
男人丝毫没有异议转身出门,斐新月和杰夫目送那男人出门,都稍微有些意外。
相视一眼,随即同时转向那个依然优雅非常的男人。
“对付一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而已,你确定要出动金和琳这种分量的专业高手?”
雪白的鱼肉被切成透明的鱼片送进了男人的口中,男人并没有因为下出这样的命令而感觉有丝毫不妥。
“你我二十来岁的时候,可是已经能将新西兰黑市闹得不可开交的人了,就算是女人,也不能小视。”
他如此强调。
“而且,只要能够最高效率的达成目标,又是能够值得期待的收益,多下点本金又有何妨?何况你们觉得能够躲过安利尼东追踪的女孩,能有多单纯?让金和琳去,不过是确保万一而已,我并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
两人相视,摇头,已经对这男人这种强硬的做事方式表示无力了,斐新月又问。
“那,那个女人怎么办?你真这样,连最后一程都不要去送送她?”
斐新月的话,确实造成了安流槿一定程度上的困扰,可安流槿就连当时妻儿离去都是可以轻易舍弃的男人,如今舍弃他的人不过是故去了,又怎能让他再有多少烦恼呢?
瞄了眼胸前口袋里装的整整齐齐的血红丝帕,往日的优雅和冷静重新回到他身上,穿着高档西服的伟岸身躯依然笔直,下巴维扬,优美的薄唇里吐出的是冰冷的刻薄之语。
“既然是她先放弃了,作为男人的我又何必再去请求她最后的施舍?我现在,只需要那个孩子,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