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滢神识混沌,脑子里乱的很,她觉得自己浑身疼痛不已;噬心毒是叫人痛不欲生,可她不曾想会折磨她这么久。
耳边一直有吵闹的声音,她努力挣扎了许久才睁开双眼。
意识逐渐清明,她能看清头顶的床帏,也能看清坐在床边一脸欢喜的姑娘。
等等,她不是自尽了吗?为何还有知觉!
她想惊坐起身,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努力许久,最后只是偏了偏头。
盛兰看出她想要做什么,于是宽慰道:“公主莫急,你只是在床上躺了许久,用不了几天,属下就会让公主恢复好。”
顾雪滢张了张口,只发出微弱地声音:“谢谢姑娘救了我,本宫……我看着姑娘面熟,我们之前见过吗?”
盛兰愣在那里,握着公主的手有些用力:“公主怎么不记得盛兰了,属下是陪着公主长大的。”
盛兰急切的开口,不得不把目光转向姚良:“你愣着干什么,快去把大夫再给我找过来!”
顾雪滢顺着盛兰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人,看到此人时,才真的让顾雪滢心头阵痛,她轻咳一声,担忧道:“姚良,王爷怎会如此糊涂,难不成他真的不要命了。”
顾雪滢眼中瞬间升腾起一股热流,顺着眼角滑落。此生只有三件事让她悔恨痛哭,一次亲子被害,一次顾氏满门被灭,一次就是现在。
她还能活着,一定是周宁做了什么。此刻,顾雪滢脑子更乱了,她生怕自己还活着的消息被人知道,更担心周宁因此会惹上祸患。
周琛那个人,她最是了解,一旦被他握住把柄,他定是要处死周宁的。
盛兰重新拉了大夫回来,公主的言语太过奇怪,她担心公主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变成这般。
顾雪滢躺在床上任由大夫摆弄,把脉、施针、摸骨,折腾了好些时候,大夫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公主是因为躺在床上太久,意识有所混乱,过段时间就会恢复。
盛兰这才放心,担忧的神色也有所缓和。
顾雪滢沉默的思索着醒来后发生的事儿,盛兰的关切,姚良的不解,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本就不是什么愚笨之人,除了刚清醒时不明状况,现在也大概知晓发生了什么。
盛兰称呼她为“公主”,姚良看她冷漠的眼神,她现在的身份恐怕不是自尽的贤德皇后顾雪滢,而是北齐的和亲公主——雪滢公主齐滢。
两年前,北齐送和亲公主来西周,周琛见齐滢生性灵动,容貌姣好,虽有些骄横,但能让死气沉沉的后宫有些活力,于是想着纳入后宫。
顾雪滢得知此事,大怒拍桌。亲自去向周琛谏言,北齐的和亲公主迎入后宫不过是多添了一位美人罢了,可嫁给别人将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贤王妃已故多年,现下贤王身体抱恙闭门不出,将北齐公主嫁给贤王,一来贤王身边能有个贴心人照顾,天下人还能夸奖陛下顾念兄弟情义;二来北齐公主毕竟是外人,不管是贤王有异心,还是他们将来的子嗣,必定会被百姓诟病,陛下也能高枕无忧。
顾雪滢几乎没有怎么费力,周琛就同意了这件事。
她做这件事儿的初衷,其实并不是真的为了争宠,后宫女人多得是,她没必要和一个北齐公主计较。
只因她们有一点点缘分吧!
贤王妃是被她害死的,贤王恨她她知道,将北齐的雪滢公主嫁给他,算是为了给自己恕罪。
自始至终,贤王都未露面,没说不愿,也没说愿。
雪滢公主入王府时,虽走的正门,但贤王并未与她拜堂,王府内平静的不能再平静。
北齐使者大怒,奈何贤王身子骨弱,再加上北齐当时势力薄弱,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可雪滢公主也不是好惹的,贤王未给她面子,她自是要把面子讨回来,不仅对贤王言语讥讽、极尽嘲笑,更是胡作非为,为贤王府捅了不少篓子。
最严重的就是被百姓诟病不守妇道,与多名男子乱来,甚至牵连到了顾雪滢的兄长。
贤王置若罔闻,顾雪滢却怒了,不仅是因为此事牵连了族中兄长,更因为是她做主把雪滢公主嫁给贤王的,最后却令贤王蒙羞。
四个月前,她下令对雪滢公主实行鞭刑,为的是让她涨涨教训,这里是西周可不是北齐能任由她胡来。
鞭刑后,就听闻雪滢公主一直昏迷不醒。
顾雪滢本是想找机会亲自来看看的,只是后来突生变故,顾氏蒙冤,让她不得不把精力放在解救顾氏一族上。
顾雪滢垂眸看着这具身体上的鞭痕,感叹造化弄人,她竟是鸠占鹊巢,霸占了属于齐滢的身体。
“公主是担心身上的疤痕吗?属下会找最好的大夫来为公主治疗,公主就不要为此伤神了。”
盛兰帮助顾雪滢换下血衣,喂了汤食,正准备喂药时,却被她拦住:“先让我看看药单吧!”
盛兰手一顿,不可思议的盯着她看:“公主!”
“怎么了?没有药单吗?”
盛兰摇头:“公主变得有点奇怪,一定是昏迷太久了,都怪那个恶毒的皇后,不过她一月前自尽了,真是活该!不然我们北齐一定不会放过她,对了公主既已醒来,属下去向公子报信!”
“公子?”
“是啊!程朔公子,公主一时想不起来了吧,他是公主的武学师父,对公主可好了,对属下也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