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在这半阴半阳处修习了至少五百年,老人便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三足酒樽,酒樽像是个古物,整体呈血红色,就连杯体上的断头龙纹的凹槽里都是红的刺眼,唯有手柄上闭眼的龙头处是黑色的。老人把酒樽立于身前,又拿出一个蒲团,就在蒲团上盘膝而坐。随后咬破中指滴了两滴血在杯里,手柄处的龙头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从手柄处游进了杯子里,那两滴血也融入了龙头闭着的眼睛里,龙眼缓缓睁开了,龙头游到了杯体上断头处。似是有一声龙吟,阴风习习。
老人双手捧杯念到:“吾今日以精血奉之,愿尊上倾听吾之心声,以吾之身神降。”念完,合二为一的血龙便从杯身游下,顺着老人的左手爬向了老人的头顶,老人两个眼皮变成了血色,龙身在额头处蔓延到了后脑勺。放下酒樽,待老人再睁眼时,整个眼睛变成了纯黑色,一点眼白都没有。走到树下,看到了老槐树隐藏在树里深处的木心,刚要抽出来。
老槐树枝丫晃动了起来,槐花不停的生长落地枯萎,铺天盖地的鬼气在涌动,在医院上方形成了一个漩涡。方圆百里的游魂都醒了,望着老槐树的方向便赶了过去,医院处被老人召唤过来的鬼魂瞬间放弃了血魂香,朝着老槐树的树身飞了过去,刚靠近便被一朵朵的槐花吸了进去变成了养料。老槐树的鬼气越发的充盈,老人却不慌不忙,甚至退回了蒲团上,盘坐着看老槐树能到何种地步。虽说老槐树激发的鬼气吸引了很多游魂,但是两分钟过去了真正的大鬼却一个都没有出现,都是些边角料的小角色,老槐树急了眼,直接一边吸收鬼气一边注入了木心。
木心里存着它千年吸收的阳气,刚注入鬼气木心就剧烈的震动起来,像是要脱离槐树一样。等到木心里的阴阳二气彻底处于平衡的时候,树心变成了一个虚影,后又凝实,变成了一个男人。男人走出槐树的时候,槐树瞬间失去了生机,所有的树叶一瞬之间枯萎,槐树也变成了一颗朽木。
男人走到老人面前,俯视着老人笑着说:“道长,我已经修习了一千两百年了,若你我相拼凭我这阴阳不坏身,怕是你讨不得好吧?”老人从蒲团上起来收起了蒲团和血魂香,只说了一句:“到底是个木头,死到临头了还要嘴硬,朽木不可雕也,我想知道的我会从你的木心里找到答案的。”说完便伸手直探男人面门,到男人面前的时候,那只手上已经满是鳞片,行动间有一股腥臭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男人本来还镇定自若,嗅到那股味道之后脸色大变。急忙后退,同时两只脚变成了树根狠狠地插入地底开始吸收土里的阴气,挥手打出一片灰色的屏障拦住了老人的攻势。老人左右作爪,右手双指并立,直取男人眉心。屏障顷刻间就被打碎,男人吐了口血,刚要后撤,已经被老人抓住了左肩。瞬间男人的左肩开始冒出大量的阴气,一股黑线从左肩迅速蔓延开来,所到之处的皮肤都开始溃烂,流出了大量的灰色液体,就像被泼了硫酸一样,异常的恶心。
黑色瞬间遍布了男人的全身,老人和额头上的龙头一起张开了嘴,男人的头顶出现了一尊虚影被老人吞了进去,老人的脸色瞬间从苍白变得异常红润。那副皮囊也随着虚影的消逝,就像中了化骨水一样,彻底没了痕迹。老人拿起酒樽,倒扣在了地面,双人放在杯身。随着男人的消逝而无主的阴气瞬间涌动起来,被地上的酒樽吸了进去,那条龙也顺着老人的身体回到了酒樽上,但是仔细一看龙头好像离龙身近了一点。老人起身拿起了包裹收回了蒲团回到酒樽面前。
阴气被吸收完的时候,老人收回了酒樽,撤掉了来时布下的屏障,荆词和叶千宝瞬间出现在了老人的面前。荆词把老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就急忙开口问:“师傅!您怎么样,我们刚到这里就遇见了屏障,是不是有人作祟,不仅抢走了鬼子还留下了后手!”“师傅,你受伤没有,刚才好大的动静呢,没事吧?”叶千宝很想好好地看看他阿爸有没有事,但是想到阿爸平时在荆词面前从来没有对他表示过亲昵,只能中规中矩的问了两句。
老人被扶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说:“没事,只是一颗小槐树成了精而已,本来鬼子出生应该是会吸净周围的气,这颗槐树也本应该随着鬼子的出生被吸完气就干枯了,没想到一点也没有,这事不对,应当是有人插手了,不过我已经把槐树的精魄收了,回去就提取它的记忆。荆词啊,师傅错怪你了。不怪师傅对你发脾气吧?”荆词毕恭毕敬的对着师傅行了一个礼说:“没事的,我理解师傅,毕竟鬼子事关重大。既然师傅已经查清有人插手,那我们还要进去查看那女子的尸体吗?”老人收起了包裹,朝停尸间里走去“看一看吧,母子连心,这个女尸如果没有被调换还是有点用的。”荆词和叶千宝只能跟上一起进了停尸间。
三人来到7号停尸房,当老人看到女尸的时候,着实惊讶了一番。上前用手刚碰到女尸干枯的额头,女尸就从额头处开始断裂粉碎,不一会的功夫连个完整的尸体都没有了,只剩下了一撮骨灰。老人看到之后只是叹了口气就对着荆词说:“徒弟,为师真的错怪你了,没有别人。只是母子天性使然,鬼子的母亲耗尽了自己的生气和死气,连魂魄也被她给了儿子做了庇佑。”随后走出了7号停尸间,刚踏出门想起了什么说:“荆词天宝,把她的骨灰装上,母子天性,骨灰炼一炼还是有用的。”说完就走了,荆词和叶千宝收好了骨灰也跟着一起走了。
几个人刚回到了住院部,护士就匆匆的过来了,进门就说:“你们怎么回事,老人家才受伤,就让他下床到处走,还要不要命了!赶紧来一个人跟我去拿检查报告。”荆词放下刚开始削的苹果就跟着护士走了,叶千宝看荆词跟着护士走了之后就问:“阿爸,你真的没事吧,我好担心啊,本来你再祭坛就受了伤,刚才还做法,我真的担心死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老人摸了摸叶千宝的头,慈祥的看着他笑了,看他实在担心不过就安慰他:“千宝,你阿母走的早,你阿爸怎么会舍得抛下你,阿爸一定长命百岁,还要看着你娶妻生子呢。”叶千宝撇了撇嘴接着削苹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