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童舒连忙蹲下/身,屈腿跪在茶几边,拿起了开瓶器。
可她到底高估了自己,不知道是慌张还是怎么了,她怎么都打不开这瓶酒,还把自己的手掌给戳破了,手心里生疼,她急得冷汗都冒了出来,张大山的脸色也不好看。
“连瓶酒都不会开,你还能干什么?盛世皇朝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服务员?”
张大山急于讨好连晋南,没想却在一个服务员身上吃了瘪,他气得直数落,可越是数落,童舒越是着急,她咬紧唇瓣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努力的与开瓶器作斗争,张大山也更加不耐烦了。
“够了!不会开酒就算了,客人跟你说话你也不理,你是哑巴了吗?”张大山暴躁的推了一下,他力气不算太大,可童舒本来就蹲得发麻了,这会儿更是被推得摔到了地上,包间里隐隐约约的灯光下,她苍白无措的面孔露了出来。
童舒心里一紧,下意识的低头想掩住自己的脸,可起身的时候才发现摔破的酒瓶都嵌到身体里面,她痛得没忍住低呼了一声,而就在这一瞬间,她清楚的感觉到一抹冷厉的目光朝她投射了过来。
坐在沙发中央的男人,缓缓的弯下了身子,挑起了她的下巴,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给人无边的森冷:“果然是你!”
从刚刚那匆忙低头的侧颜,还有那一声惊呼,连晋南便怀疑是不是童舒,如今当看清了她的脸,他便明白她刚刚的反常只是为了躲避自己,想起几年前的一切,他收起了惊诧,看她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玩味与揶揄。
他坐回了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优雅的交叠着,一如四年前的霸道狂妄,居高临下的斜睨着她,声音很轻:“好久不见啊,童小姐!”
不敢再躲避,童舒大胆的迎视着男人的目光,强壮镇定的冷笑:“是啊,足有四年没见了,连总还是一如既往的丰神俊朗,老样子呢!”
连晋南微僵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似笑非笑的神情:“你也是,老样子,半点都没有变化!”
说完,他的目光似是无意的扫了下她,最后落到了她身后那一滩碎玻璃还有酒液上。
男人眼里的轻蔑很明显,童舒不是看不明白他就是在讽刺自己如今的社会地位,一时间,她到了嘴边的话死死卡在喉咙口,怎么都说不出来。
是了,她怎么忘了,这个男人的嘴就是伤人的刀,四年前她不止一次的被他伤过,如今她不再是四年前的大小姐,也不再是连太太,她只是刚刚刑满出狱的囚犯,只是会所里一个小小的服务员罢了,她哪里又能从他身上讨到好呢!
“连总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没有变化呢!”童舒微扯了唇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容平和:“坐了四年牢,我头发剪短了,黄脸婆了,手也粗了,棱角磨平了,也不敢再做自不量力的事情了,我变化这么大,怎么会没有变化呢!”
她的笑,堵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胸口闷闷的,连晋南皱着眉看着眼前变了许多的女人,深邃的黑眸里写满了探索与意味深长。
目光掠过她苍白憔悴的脸,她泛黄的齐肩短发,还有她始终保持微笑笑意却达不到心底的眼眸上,连晋南只觉得这个女人分外陌生。
他不由得想起最后的时候,那个死不认罪的女人,那个诅咒他的女人,还有那个对自己一遍遍嘶吼的女人。
眉头微微蹙了蹙,连晋南的目光又缓缓的下滑,滑过童舒瘦得明显的锁骨,纤细得几乎不盈一握的腰,还有她的手上。
她的手背被戳了个血洞,那是开瓶器戳的,还有她的胳膊上也嵌了块玻璃碎片,那是摔倒的时候嵌下去的,可是,这么多伤口,她却连叫痛都没有。
以前她最爱自己的手了,保养手比起保养脸来也是不遑多让,她总说她的手是用来弹钢琴的,每次亲自给他下厨了,她也一定会来跟他邀功,把自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总想在他面前刷存在感,讨人嫌得很,可是现在呢?
她是真的变了,从内到外,就连眷恋他的模样都变了,意识到这一切,连晋南眸子倏地一沉,莫名的有些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