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淩身子凌空,双腿扑腾个不停。他双手奋力抓住周缺手掌,想要将其掰开,但不过是白费其力罢了。周缺不知为何变得力大无穷,周淩被他抓住,竟连丝毫还手之力都没有。
周缺双眼猩红,眼神冰冷,他死死的盯着周淩,眼神之中的愤怒宛若双钩,此刻已深陷在周淩的身体当中。周淩顿觉浑身凄寒,如同被冰锥刺体,身子一阵一阵的颤抖。
“周淩,你一再辱我,还妄图夺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你杀了二虎还要杀我!这三重仇恨,我今日不得不报。你想扔我下去,那好,那今日,我便先扔你下去!”
周缺这话全然不是在开玩笑,他说话之际,脚步已然往前挪动,沙哑的嗓音听起来就像是寒冬飞雪被人踩踏所发出的娑娑之声,其声寒,其心更寒!
周淩一听这话,立马就慌了。他大惊道:“周缺!周缺!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我放过你,你会放过我吗?”周缺说此话时,他和周淩已经身处悬崖边界。
呼呼的阴风吹袭,从崖底涌上来,阴风灌进周淩的衣衫当中,周淩浑身颤抖了一下,他微微偏头,看着黑暗的、深不见底的悬崖,恐惧一下子涌了上来。
“公子!”那几个被周缺打翻的奴仆此刻站了起来,看到周淩被周缺提着走到了悬崖边,顿时大叫起来。
“不要过来!”
周淩害怕那些人惹怒了周缺,立刻喝住他们。
那几个奴仆立时站立不动,不敢妄言,更不敢轻动。
“周缺,你我终究是兄弟啊。你真的忍心下手吗?”周淩轻声问。
周缺却冷笑。
“那白天你欲杀我之际,怎么没想过我们是兄弟啊?”
“白!白天!”周淩无话可说。
他忽而低头哀泣。
“周缺,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对了,你不是还有几日就满十八岁生日了吗?到那时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这样,今日你放过我,我也不会把今日之事告诉父亲。从此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并且,并且!在你离开这里之时,我会另外奉上三百金,聊做这些年我对你亏欠的补偿,如何啊?”
周缺听到这话,眼神有些动容。
周淩知道,自己快成功了。
他继续说道:“周缺,你想想,你既然你若是杀了我,父亲也不会饶你。你在太师府外忍耐了这么多年,绝不想就这样前功尽弃吧!以前,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可从今往后,我不会再那么愚蠢了。只要你放过我,你便还有未来。”
周缺犹豫了。
的确,他若真杀了周淩,那么明日,他的父亲周贺便会将他诛杀!他忍耐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了有朝一日能够离开这里,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他不想就这样放弃。
至于二虎的仇,他可以徐徐图之。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周缺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淩,周淩咽了一口口水,还是甚是惶恐的望着他。
周缺低眉,将其放下。他瘦弱的身躯是如何提起周淩的,这还是个谜。但这个谜对于周淩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当周缺放下周淩的时候,周淩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冷意,他嘴角微挑,在他落地的一刹那,周淩猛然间拔出腰间的短刀。短刀在黑暗之中闪过一丝寒芒,周缺大惊,连忙要去夺刀。
但为时已晚,周淩是个使刀的高手,他向后退了一步,周缺扑空,全身力道都前倾,而周淩趁势往前踏出一步,手中刀往上一撩,周缺急躲。
但他已然逼近悬崖,脚下一下踩空,沙石滑动,周缺眼神之中显露出恐慌之意,双手划拉了一下,哗啦一声,周缺竟掉落下那万丈悬崖了。
空中传来周缺惊讶的大叫声,那叫声在悬崖中间传荡许久,久久不散,悬崖底下仍有寒风鼓吹。周淩站在悬崖边上,看着掉落下去的周缺,嘴角轻挑,冷笑了一声。
“周缺!还想杀我?你这辈子都注定是我的垫脚石!”周淩收起手中短刀,回身对着那一众仆人嘱咐道:“今日之事,你们就当没发生过。谁要敢泄露半句,当心我刀下无情。知道了吗?”
“小人等明白。”
那些仆人自然不敢违背周淩的意思,他们知道,得罪了周淩,他们就再也无法在周府生存下去了。
......
当周缺再度醒来的时候,他已不知此时为何时,此处为何处。他只觉浑身疼痛难当,而在他的身边躺着一个摔成了肉泥的二虎。
周缺缓缓起身,看着二虎的尸首,长叹了一声。他手骨脚骨断了几处,但勉强能够支撑起身。
此处昏暗不见天日,头顶是看不见顶的黑暗,脚底的泥土异常坚硬。好在,不远处有波光粼粼。周缺寻了根木棍支撑去喝了点水,抬起头时却看到那潭净水前竟有一间草庐。
周缺皱了皱眉,他一瘸一拐的进了草庐。庐内空无一人,里面结满了蜘蛛网,到处都是重重的灰尘。周缺在草庐内寻了一番,不见任何食物。
周缺叹了口气,他勉力打扫干净屋内桌椅木床。却发现,在桌上布满灰尘的盒子里头放着一本书籍,一颗金色的丹药。
周缺拿起了那部书籍,扉页之上写着几行字。
“某本医仙卢邈,只因道门中人太过虚伪,贪图我之医典,竟不惜害我性命!我沦落到此,为妖魔鬼怪中的一员,囚于地狱之中,生不如死!惶惶不可终日间苦闷度日,难安己心,无奈了解己命!吾不忍吾之医术断绝人间,遂留此书,若有有缘人得之,当好好钻研。此一枚丹药乃是吾钻研百年所得,成就无上道法与否尚且不知。待君试之。”
周缺看着扉页上的字样,眼神之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
“原本以为,我坠落悬崖必死无疑,却来到了这不知名的地方。我亦以为此处乃是绝境,竟不知,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周缺暗暗捏紧手中的书卷,他不知道该不该信扉页上的话。服食这枚丹药,如果成功了,自己或许能够得报大仇,如果失败了,那自己的性命或许就没了。
周缺踌躇着走出了这间屋子,走到了那潭净水面前。他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脸颊之上的伤痕分外晃眼,血液虽已凝固,但旧恨难忘。
周缺忽然长叹:“我本应是个死人,然天命不允。我如今处于绝境,不知此处为何处,不知未来该去哪里。如果,如果我今日侥幸成功,那往后大仇得报指日可待!周淩一再辱我,欲夺我母亲遗物,杀我仆人,几欲取我性命!我若不杀此人,难消我心头之恨!”
周缺说完这话,伸手取出盒中丹药,送入口中。丹药入腹,顿时,周缺浑身如同火烧。
他难忍痛楚,仰天惨叫。抛却手中盒子,周缺奋力跳入那潭净水当中。但那灼烧之意是从周缺身体之内传出,这水根本难以掩去这份灼热之意。
周缺浑身颤抖,一头扎紧净水当中,咕噜咕噜,周缺竟喝了不少水。
但是周缺心中火烧之意丝毫不减,那股灼热的气息自陆佑腹部散开,朝着他的心脉,五脏六腑,浑身穴道,各处经络涌去。
周缺身上竟然冒出无数白烟,周围的水也如同被烧开了一般滚滚而动。他身上衣衫竟然被他身体里面的火燃烧殆尽,而周缺身上的每一处经脉也在遭受着那滚热的火的灼烧。
周缺渐渐难以支撑,他浑身冒起黑烟,与之前白烟混合一处,竟在净水潭中引动滚滚声势,
不消片刻,净水潭安静了下来,而周缺的身子则是慢慢的沉入了水潭当中。
周围又归于周缺来之前的沉寂,那份沉寂是如同死寂一般的安静,这里是荒无人烟的地狱,是小鬼们生存的地方。
时辰一点一点的过去,却不知何时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道清凉鸣叫。似乎是野鹤。
那一声鹤鸣引动的不仅仅是幽暗山谷的传响,还有清水静潭之中的哗啦啦水声。
一位赤身的少年从水中缓缓走出,少年目光阴沉,身材颀长,略显壮硕。
但那张脸,无疑便是之前落入水潭当中的周缺!
周缺活了,而且是好好的活着。他身上的伤势竟完全好了!没有一丝一毫骨折的模样。
只不过,如今周缺身上的气息却与之前完全不同。如果,之前的周缺还带着些懦弱的意思,那么现在的周缺,便是个完完全全的狠人!如同幽暗之中走出来的杀神,像是久经沙场的悍将!
周缺用树上枝叶简单编制了草裙,随后取火焚了二虎的尸身,便葬于此地。
后几日,周缺便在那间草庐当中钻研卢邈留下来的那部医术。这不知名的地方虽然荒无人烟,但是却有无数地面上不曾见过的异兽。
周缺身体强壮了许多,修为也见长,凭着他强筋二重的功力,捉一些小异兽为食物不足为道。
另外,周缺还发现,那部医术可不仅仅是一部医术,在那部医术后面,还记载着道门的一种修炼方法!
那种锻体功法叫做《玄宫地藏》,是一种极其玄妙且刚猛的锻体功法。周缺之前的锻体功法与之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周缺便在此处修炼起了这玄宫地藏的法门,另外,钻研医术的两大部分《药理》和《病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