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苏卿儿暗暗松了口气,她抬起腿,迈着小方步走向帐篷。
虽然面上不露声色,心底则隐隐有些恐惧和担忧。
再怎么说,帐篷里的那位爷,也是掌管着赵朝半壁江山的大人物。
而她只不过就是一个未满十六岁的弱质女流。
万一出现什么纰漏,她这条小命,今儿可就交代在这个地方了。
随着帐篷离自己越来越近,苏卿儿觉得自己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帐外围守着几名兵将,刚刚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封冥这时撩开帐帘。
挡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道:“道长可知帐内之人究竟是何身份?”
苏卿儿看了帐帘一眼,轻声说出两个字:“明贞!”
封冥在她说出明贞两个字时,脸色便骤然一变。
因为明贞,是上一任帝王的帝号。
这时,帐内传出一道低沉轻缓的声音:“封冥,让那个神神叨叨的道士进来吧。”
封冥这才撩开帐帘,并冲苏卿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踏进帐内的那一刻,苏卿儿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虽然路上她构想出一万种跟晟王殿下见面时会发生的状画面。
但当名震天下的晟王赵御辰如此真实的出现在她眼前时。
她心底还是不由自主的对这个男人生出了几分恐惧和害怕。
这倒不是说赵御辰长得狰狞恐怖,样貌吓人。
相反的,赵御辰不但不丑,他的五官还十分的俊美。
在苏卿儿的印象里,她名义上那位未婚夫赵呈泽,就是赵朝绝无仅有的美男子。
没想到跟赵呈泽相比,赵御辰居然能略胜赵呈泽一筹。
不愧是拥有同样血脉的亲叔侄,赵朝皇族的遗传果然非常强大。
不过此时,并不是苏卿儿评价皇族子弟相貌美丑的最佳时机。
进帐之后,她冲赵御辰做了一揖,用恭敬而又不失沉稳的声音道:“贫道见过晟王殿下。”
帐内的赵御辰,身穿一袭月白色锦织长衫。
他靠躺在软榻之上,一头墨发被紫金盘龙冠高高束起,面若冠玉,眸如星辰。
神态之中流露出几分雍容和淡雅,就像一只饱足的猎豹。
外表看似温良无害,实则蓄势待发,随时都可能会置人于死地。
他保持着慵懒的姿态,微微眯着双眼,像打量猎物一样冷冷打量着苏卿儿。
唇边勾出一记清冷的笑容,“听说你颇有几分故弄玄虚的本事。”
苏卿儿心尖儿微微抖了几抖,镇定的反问,“王爷何以见得贫道是在故弄玄虚?”
守在门口处的封冥轻斥道:“王爷面前,休得无礼。”
赵御辰冲封冥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对一身道士打扮的苏卿儿道:“第一,本王率领五千兵马离开盛京并不是秘密。”
“第二,本王退位之前曾是赵朝帝君,众所周知。”
“紫微为帝,帝号明贞,你拿这两点来说事,难道还不是在故弄玄虚?”
苏卿儿乐了,“既然晟王认定贫道是在故弄玄虚,何必又让您的属下邀我进帐一叙?”
赵御辰从旁边的桌上端过茶杯浅酌一口。
并用上位者调侃将死之人的语气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本王只是想亲眼看一看,胆敢在本王面前故弄玄虚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苏卿儿忍不住在心中暗骂,没想到这赵御辰看似温润如玉,骨子里却是一个恶劣的男人。
若非受了白衫老者所托,她才懒得在乎他的死活呢。
想到这里,她慢慢压下心中的火气。
继续用谦卑的姿态道:“贫道今日途经此处本想讨碗水喝,机缘巧合之下观察到此处竟有紫微星象。虽然王爷早在多年前便离开那个位置,但人心易变,星辰不变......”
赵御辰不紧不慢打断她的话,“讲重点!”
苏卿儿轻咳一声,直接道明来意。
“念在咱们彼此有缘,贫道送王爷几个字,前方有难,宜守,不宜动!”
赵御辰忽地笑开,“接下来你等的是不是本王对你的重赏?”
苏卿儿高挑眉头,“王爷以为贫道是为财而来?”
赵御辰回得很干脆,“人生有两求,要嘛求财,要嘛求权!”
苏卿儿摇摇头。
“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贫道一不求财,二不求权。”
“只奉劝王爷以大局为重,将贫道刚刚送给您的那几个字牢记于心。”
赵御辰放下手中的茶杯,认认真真看她一眼。
“道士,既然你测天机的本事这么厉害,你可知本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是什么?”
苏卿儿被他那灼热的目光盯得浑身一颤。
眼前这男人看似在笑,实则笑意却未达眼底。
她心底一阵发冷,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正在从四面八方向她袭来。
赵御辰此时笑得就像个老谋深算的狐狸,邪恶的勾着嘴角戏谑。
“道士,你猜得对,本王今日便饶你一命,若猜不对,便留下性命,为你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
那一刻,苏卿儿仿佛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隐藏的杀机。
她对自己的直觉一向很有自信,这男人恐怕已经对她动了必杀的心思。
他奶奶的,本姑娘千里迢迢赶过来阻你去死,你却心心念念想着要夺本姑娘性命。
看来古往今来所说的那句伴君如伴虎果然名不虚传。
赵御辰自幼接受帝王式教导,捏在他手中的性命又岂止是一条两条。
自己的性命在他眼中如同蝼蚁,他让她死,不过就是随口所出的一道命令。
她倨傲地迎向赵御辰嘲弄的目光,一字一道:“王爷心中此时所想,只有三个字,杀无赦!”
赵御辰眉峰一挑,唇边勾出冷笑,“倒是个有几分本事的道士,可惜了,你今日必定要命丧于此。封冥,拖他下去,斩了!”
“等等!”
苏卿儿赶紧开口。
“王爷,您刚刚说,若贫道猜出您心中所想,便饶过贫道一条性命,您这是打算说话不算话?”
赵御辰并没有因为自己食言而感到愧疚,相反的,他唇边的笑容显得越发的邪佞恐怖。
“道士,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既然你已猜到本王对你动了必杀的心思,你以为你还有命见到明天的太阳?”
话落,他冲封冥使了个眼色。
冷声命令,“取下首级,快马加鞭,将这骗子的项上人头送到那个叛徒手里以儆效尤。”
听到这话,苏卿儿整个人都有些蒙圈。
骗子?叛徒?什么情况?
就在她犹豫的工夫,封冥已经像提小猫崽子一样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