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娘破口大骂。
可骂得再凶,也是不敢动手的。
老大把那娘俩当眼珠疼,万一闹僵了,他赚了钱偷偷藏起来一点,怎么办?
一家人,就指望着他那点挖媒钱做嚼头!
谢玉渊拎着竹篮出门,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感觉身后有道视线。
回头。
东边屋门口,孙老二拢着手,站在门口得意洋洋地看着她,眼里里的寒光像毒蛇。
她心里一颤。
这帮畜生不会是想提前动手了吧。
谢玉渊看了看天上一轮惨白的落日,转过田埂,飞快地往竹林里跑去。
孙家人要脸,天黑前不敢光明正大的动手,她得赶在落日前回来。
江南,多竹林。
一年四季,郁郁葱葱。
谢玉渊放慢脚步,在竹林里拨来划去,很快就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为了防止孙家人起疑心,又赶紧拾了一箩筐的枯柴火,拼命往家赶。
回家门,她看着娘房间里微弱的光,长长松出口气。
这会,孙家人已经吃好晚饭,一个个早早的进了房间。
这鬼天,实在是太冷。
谢玉渊把篮子拎进厨房,再把桌上的脏碗收进来,一打开锅,锅里空空如也,连个粥汤都没有留给她。
她浑不在意的笑笑,手脚麻利的刷了锅碗,又在另一个大锅里添满了水,给全家烧洗脚水。
孙老娘和刘氏先后进来打水,侍候男人洗脸,洗脚。
见谢玉渊缩在灶膛前可怜巴巴的样,连骂都懒得骂了。
一锅热水用完。
谢玉渊又添了一锅冷水,把柴房门掩上后,她才从竹篮的底部找出了十几根硬竹条。
就着灶膛里的火,她用柴刀将竹条削成细针。
做鬼的六年,别的没有学会,认穴、用针的功夫学了个炉火纯青。
孙家这帮畜生舍得死,她就舍得埋。
一锅水,开了又冷,冷了又开。
少女拿刀的手,始终没有停过。
红扑扑的脸,印着膛火,浓密卷翘的长睫下,掩去的是眸中万千恨意。
......
这时。
屋外传来细微的开门声,谢玉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果不其然,他们提前动手了。
她看了看竹针的粗细长短,心蓦的提了起来。
和那个吊死鬼手里的银针比起来,这竹针太粗糙,不知道能不能一击即中。
不管了,先将就用,等熬过了这一关,再想别的赚钱法子,买副好一点的针。
藏好针,她打了一盆滚烫的水,端在手里走出灶间,一边走,一边高喊,“娘,热水来了。”
孙老二和孙老娘正抖抖缩缩站在大房门口,商量是直接冲进去,还是骗那个小贱人来开门。
冷不丁声音从背后横出来,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吓了一跳。
“阿婆,小叔,大冷的天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
孙老娘皮笑肉不笑,“你小叔听说你娘挨打了,过来看看你娘。你娘细皮肉嫩的,你小叔心疼的紧。”
谢玉渊抖抖缩缩走到门口,用身子挡在门前,“小叔,太晚了,娘已经睡了,明儿个再说吧。”
孙老二根本懒得废话,伸手把谢玉渊往边上一推。
谢玉渊心中冷笑,就势一个踉跄跌出去,手里的热水像长了眼睛一样,劈头盖脸的泼到了孙老二身上。
“啊--”
孙老二杀猪一样嚎叫起来,连连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