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一愣。
要人?
堂堂永乐公主,想要什么人没有?
用得着跟东厂要人?
沈卿昭看着低垂着头的宋婳,眼前浮现出了前世的景象。
“宋怀瑾,我要习武,你教我可好?”
“好。”
“宋怀瑾,你这鞭子我喜欢,送我可好?”
“好。”
“宋怀瑾,我不喜你和同旁人走近说话,你只同我说话可好?”
“好。”
“宋怀瑾,我欢喜于你,待我长大,你娶我可好?”
“殿下千金之躯,属下不过一介残败之身,担不得殿下欢喜。”
“宋怀瑾!”
“殿下,宋怀瑾已死。”
沈卿昭敛去眼底的湿意,看向周言,目光居高临下。
语气淡漠中又透着一股子的冷厉气势,又带着女儿家独有的娇软。
“本宫今日发觉永乐殿总的虫蚁着实是多,可这些个身边人都无用。”
“素闻东厂的厂卫个个身怀绝技,不知周大人能否割舍两个人手,随我回去清清这永乐殿的虫蚁?”
旁边的采秋都惊呆了。
殿里哪来的虫蚁?
殿下这分明是冲着昨晚那个阉……那个宋怀瑾来的嘛!
周言神情淡漠。
自然听得出来,这永乐公主是没事找事。
但想起出来时督主的吩咐,周言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他随意的指了两个人,“你们两个,跟公主殿下走。”
“是。”
沈卿昭却故作蛮横,“这两人我瞧着不喜欢,不如就你身后这两个,我瞧着,倒还顺眼些。”
周言拳头攥了攥,似隐忍,最后还是招了招手,“乘风,宋怀瑾,你们两个跟着去。”
“是。”
看见熟悉的身影,沈卿昭心情大好,一双桃花美眸动了动,带着几分狡黠。
她领着人,扬长而去,留下周言等人在原地。
周言身旁的厂卫咬牙切齿,“大人,这永乐殿下欺人太甚!”
竟让他们东厂的人去给她抓蚁虫!
周言面色凝重,目光落在沈卿昭领走了的宋怀瑾身上。
虽也不悦,却到底不似手下的人这般沉不住气。
“陛下最宠爱的永乐公主,莫说是让你去抓两只蚁虫,便是将你当蚁虫抓了,又如何?”
惹急了这小殿下,东厂的人,怕是要从番子变成刷子。
……
回到永乐殿,乘风和宋怀瑾站在长乐殿门口,受这暑气蒸腾。
乘风擦了擦额角细密的汗珠,低声道,“宋怀瑾,这永乐公主莫不是故意要刁难我们?”
宋怀瑾默不作声,只是伸手,捂了捂心口的那方手帕。
乘风觉得无趣,便没再继续同他搭话。
心里暗自吐槽了一句:闷葫芦。
殿中。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在收拾乱糟糟的寝殿。
采秋懵懵,“殿下,您这是闹得哪出啊?”
费劲将那东厂的番子带回来,却让人站殿外晒太阳?
沈卿昭却没吭声。
她只是不想让宋怀瑾见到自己邋遢的样子。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沈卿昭换了一身舒爽的衣裳,这才示意采秋将人带进来。
采秋嘟了嘟嘴,“殿下,您还是再收拾收拾吧,让旁人瞧了去,着实不好……”
这外衫着实透了些。
白皙如凝雪的肤质都若隐若现的。
这东厂的番子虽不是正常男人,可到底还是应该避讳着些……
沈卿昭默了默,思忖片刻,觉得采秋说的确实有道理。
“那就只将那宋怀瑾带进来,让那乘风留在外殿除蚁虫,给人送杯茶水糕点,莫要怠慢了。”
采秋:“……”
那宋怀瑾就不是外人了?
宋怀瑾跟着采秋进了内殿,清凉之气袭来,却半分没有异样。
“殿下……”
是想算今天早上的账吗?
沈卿昭也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宋怀瑾。
早上情境慌乱,此刻,她终于能够很好的,清楚的看看宋怀瑾了。
十七八岁的模样,不喜不忧,清清冷冷。
眉宇面貌间透着一股子难掩的清高傲岸,薄唇比寻常人少了些血色,显得整个人冰凉淡漠,不易亲近。
“抬起头来。”沈卿昭声音清冷。
被迫抬眸。
宋怀瑾看见,那贵妃椅上躺着的女子,一袭水青色的纱裙掩盖不住曼妙的身姿。
如雪般的肤质若隐若心,一袭墨发披散,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暼见这般出格的一幕,宋怀瑾慌忙垂下眸眼。
很是慌乱。
沈卿昭勾唇,嘴角边挂着得逞后的笑。
“素闻东厂的大人们,一个比一个神武,今日得见宋大人,才觉传言果真不假。”
“宋大人,你们东厂的人,都似你这般生了一副好容貌吗?”
说话间,沈卿昭已走到宋怀瑾面前。
一股子淡淡的女儿家的幽香萦绕鼻尖,宋怀瑾竟有些失了神。
“还记得,我的闺名吗?”
昭昭。
昭昭……
宋怀瑾在心中默念,面上却沉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