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出矛盾的景安语像是抓到了天赐良机一般,走到了她跟前笑道:“看来是冒名顶替了?我倒是没想到,从前清冷孤傲的江问烟,竟然为了嫁给我那位太监四叔,连顶替之事都做得出来。怎么,为了所谓的千岁爷夫人,牺牲眉毛做对食都甘愿?”
江问烟听出来了,这丫头是故意在找不痛快。
刚准备开口,景安语又接着说:“莫不是你对千岁爷仰慕已久吧?”
说话间,她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江问烟瞬间不悦。
老娘可不是好惹的!
景安语话音刚落,江问烟抬手便是一巴掌,干净利落,打得景安语脑袋一偏,疼都还没感觉到便一脸茫然。
“你、你居然敢打我?”
众人也没料到江问烟上门第一天就出手打人,惊得连忙站了起来。
江问烟也不怯不退,直直地盯着景肇东:“方才我说了,姐姐心有所属。而我自小没了娘亲,早早便养在嫡母膝下,自然也是相府嫡女。如今我嫁给了千岁爷,按照辈分大姑娘应该喊我一声婶婶,你张口闭口的阉人太监,我替你四叔教训你,千岁爷要是知道你这般爱嚼舌头,你下场如何?”
“你!”
景安语不知道江问烟在相府的真实身份,却也知道她从前穿着朴素,在相府绝不是受待见的。
眼下被她打了,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江问烟看她还要说话,忽而想到芝雨提过一句:整个侯爵府上下,就没人不怕景无渊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抬出景无渊来总归没错!
“我怎么了?大姑娘是觉得我说的不对,要到千岁爷跟前去讨要个说法?”
景安语立马便绿了脸,话都堵在喉咙里,憋得说不出话来。
“噗。”大厅里氛围正僵持之时,角落里传来一声嗤笑。
江问烟看去,正是一身蓝衣的景安琴。
她从自己进门便一直很安静,跟景安语的飞扬跋扈不同,她更加温婉柔和,瞧着像是好相处的样子。
不过一张口,江问烟就知道不是善茬:“四婶,安语胆子小,您就别吓唬她了。四叔常年不回久安别院,您日后见到他的日子也少。久安冷清,日后还得咱们侯爵府多加照顾。若您真有机会见到四叔,还请您在他跟前美言几句啊。”
景安琴一句话,让景肇东的脸色舒缓了许多,江问烟则仍旧面色平淡,扫了她一眼。
“噢对了,想必四婶在相府也深得相爷欢心吧,否则嫁给我四叔这样好的机会,怎么会专门留给四婶你呢?”
瞧着景安琴满脸温和的笑容,江问烟也不恼,反倒笑着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千岁爷位高权重,能嫁过来是问烟的荣幸。毕竟问烟年岁也不小了,到了嫁人的年纪能得皇上赐婚,自然光荣。”
她比景安琴和景安语都要小,说自己年纪不小该嫁人了,让两个比她年纪大还在闺门里没出嫁的小姐一时脸色不太好。
本以为景安琴的话必然能让她难堪,却没想到她能淡然地尽数全收,景肇东跟身边的老妇人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神都有些怪异。
景安语被打了一巴掌又被骂了一通,一口气一时半会儿是咽不下去的。
景安琴则要淡定许多,脸色不过微微一滞之后便恢复如常,仍旧笑得温婉可人:“四婶说的是。”
两边谈得不愉快,她也不想久留。
三人一同回了别院。
人刚踏进别院,蘑菇便吱吱啊啊地冲着她们三人跑来。
她说话不利索,只能手舞足蹈来表现自己的急迫。
江问烟看得出来她是来找杨嬷嬷的,不过自己既然身在别院,还是该关心身边人。
“蘑菇,你慢慢说,怎么了?”
还没等杨嬷嬷答应,她便先拉住蘑菇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
握住她手时,江问烟手指按在了她虎口的穴位上,让她一下子镇静了不少。
蘑菇脑子愚钝,自然察觉不到说不出来。
只是见江问烟拉着她,似乎觉得可靠,连忙反手握住她,拽着就往偏院跑。
那是专门给下人们休息的院子,人少院子大,根本分不清哪间屋子有人。
杨嬷嬷似乎知道什么,也连忙跟了过来。
一推开门,江问烟当即便眉头一皱:屋子里躺着一个年轻男子,比蘑菇大一些。
小腹还在流血,黑紫色的血液染红了衣服,整个人脸色也十分苍白。
“这是怎么回事?”出于职业习惯,她第一时间冲上去查看伤口。
杨嬷嬷看她想要掀开男子的衣服,连忙拦住:“夫人,您见不得血腥,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
芝雨是真见不得血腥,瞧见这般场景,惊呼:“小姐,还是快去找大夫来吧!”
“不行!”
先开口拒绝的是杨嬷嬷,面对江问烟疑惑的眼神有些闪躲,只是连忙隔绝开她跟男子:“昨晚上进了贼,石头不小心受了伤,就不用夫人操心了。”
原来这就是石头。
江问烟瞧着嘴唇苍白的石头,又看了一眼眼神躲闪的杨嬷嬷,转眼看向了焦灼的蘑菇:“你哥哥现在受了重伤,很有可能中毒并且感染了破伤风。我能救他,你愿意吗?”
话音刚落,杨嬷嬷反应最为激动:“夫人您在说什么啊?”
芝雨也满脸愕然:“小姐,你怎么救他啊?还是先叫大夫来吧!”
从进门看到石头血液的颜色时,江问烟便知道他中了毒。
而伤口处的布料上残留着少许铁锈痕迹,再加上他现在已经出现了发烧症状。
若是自己不出手,只怕以古代的医疗水平,大夫刚开好了药方子,他人都没了。
忽略掉杨嬷嬷和芝雨满脸的震惊和怀疑,她只问蘑菇的意思:“他是你亲哥哥,人命关天,你得考虑好!”
说完,江问烟面无表情,转身就要离开。
刚起来,一只手便拉住了她。
蘑菇急急点头,小脸皱得厉害。
杨嬷嬷还想说什么,看着石头的伤口也只张了张唇,未再阻拦。
人命关天,江问烟也不想多做探究,只沉声吩咐芝雨,“去打一盆热水,再将剪刀和钳子一并取来。”
芝雨点点头跑开了,江问烟看蘑菇急得快哭了,拍了拍她的手略作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