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岚生委屈极了,顾宁烟却看乐了。
入夜前,顾宁烟本来还挺紧张。
之前在府里,她和相公都是分床睡,心中还小小遗憾了一把。如今房间里,相公只铺了一张床。
那她晚上岂不是要跟相公同床共枕?
顾宁烟又期待又紧张,早早的洗漱完就上床睡了。
但今夜,江慎行一晚上没回来。
气得顾宁烟第二天早上,包子都少吃了两个。
他就这么嫌弃跟自己睡一张床嘛?
怀中幽怨的心情,顾宁烟头一次坐在古代的学堂上。一个教室,只有十二个人,顾宁烟因为个子矮小,被安排在最左边第一排的位置。
夫子姓陈,见顾宁烟生得白嫩,眉清目秀,心中已有两分慈爱。但面儿上依然严肃,张口便点了顾宁烟:“宁园幽曲意,碧波淼生烟,令尊倒是很有意境。想来顾学子入学功课也做得不错,起来做首诗让大家认识认识吧。”
作诗?
顾宁烟唇角抽了抽,原主的记忆有限,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大夏王朝到底是历史之中哪个时段!
让她作诗,要是念出已经诞生过的名作,岂不是羞死人了?
顾宁烟心中着急,脸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她眼珠子一转,冲夫子拱了拱手道:“学生平时在家不曾学过作诗,还请夫子换个题吧。”
“没学过作诗?”众人都奇了,诗词歌赋是青山学院最基础的功底。
顾宁烟没学过作诗,想来四书五经也读得不多,陈夫子不禁皱起了眉头,决定把顾宁烟划为重点关注对象:“罢了,你就挑一个你擅长的题做吧。”
顾宁烟摸了摸鼻子,她看得出陈夫子和同学们一听她不会作诗,神色间挺不屑。
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作诗一门学问!
自家相公是学霸,顾宁烟不聪明,但也不想第一天就给相公丢脸,连忙道:“我平时在家中,只学一些小把戏。夫子和同窗们若是不嫌弃,我就献丑了。”
说着,顾宁烟扯过纸笔,刷刷开写。
众人见她执笔姿势都不对,对顾宁烟更看轻了。
青云学院是个讲究实力的地方,与更看重利益关系的白马书院不同,只有学问最好的人,才能获得众人的尊敬。
“又是个走后门的。”
顾宁烟身后传来了冷嘲热讽,但她没有反驳。本来她就走了相公的后门,才进了青云书院。
哼,尽管笑吧,一会儿让你们啪啪打脸!
顾宁烟心中堵着一口气,将写好的宣纸递给陈夫子。
后者只瞄了一眼,便愣住了,不可思议道:“这题你会解?”不是他看不起顾宁烟,这学生出的这题,恐怕整个青云书院的学生能解的人没几个吧?
“学生会解。”顾宁烟点点头,笑眯眯道:“区区一道数学题,不如夫子传阅给大家,活跃一下课堂气氛。”
陈夫子眼角一抽,这题要是给大家看,这课堂气氛恐怕不但不会活跃,还得低沉许多!
不过,他也想看看,这班上,有多少人能解出来。
将宣纸架在身后的书夹上,陈夫子拿着戒尺鼓励道:“宁烟学子出的这题,甚是有趣。今日能答上来的学子,今年的考核额外加三分。”
此话一出,整个学堂都沸腾了。
青云学院的年底考核是三大学院之中最残酷的,可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有三分的差距,简直甩所有人一大截!
众人兴致冲冲看向宣纸,读完题,全都傻眼儿了。
“这是数学吗?”
青云学院德智体美全面发展,数学这种科目也有,却只占考核成绩的十分之一,并不看重。更何况,古代的数学只是不发达,这题看在顾宁烟眼中不值一提,对他们却是致命打击。
刚才还摩拳擦掌的学生,全都偃旗息鼓了。
甚至有人在怀疑,顾宁烟在故意刁难他们。
“这种题,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会,就出出来显摆。”
“别急,一会儿夫子肯定会让他上去解,到时候咱们看热闹就是。”
陈夫子看着交头接耳的课堂,没有一个人敢上来解题,不禁有些失望。他叹了口气,道:“宁......”
刚开口说了一个字,课堂的最后一排举起了一只底气不足的手。一个瓮声翁气的男子道:“夫子,这道题我会。”
众人纷纷回头,包括顾宁烟。
她正洋洋得意,等着陈夫子叫自己上去,啪啪打这些狗眼看人的同学的脸。
没想到,还真有人会这题。
“上来吧。”陈夫子严肃的表情并没有因为有人自荐而松动,眉头甚至皱得更紧了。
一个穿着旧青色儒生服的黑皮肤少年走了出来,他长得很高大,走路却喜欢垂着肩膀,看上去很没自信。
他一出现,课堂上便出现了嘲笑的声音。
“瘟鸡赵想过考核想疯了吧,年年倒数第一,还敢大言不惭会解题。”
“估计是自家的瘟鸡吃太多,臆想发梦!”
“哈哈哈......”
说话的两个学生丝毫没压低自己的声音,顾宁烟都听不下去了,气呼呼瞪了他们一眼。
她本就长得圆糯可爱,瞪眼的模样丝毫没有威慑力,只引得那些嘲讽的人更猖狂。
赵入仕却已经被嘲讽惯了,提起笔没着急写答案,认真确定道:“夫子,如果答对的话,真的可以加三分吗?”
陈夫子点点头,但他并不看好赵入仕。
赵入仕的眉眼露出一丝喜色,很快写完了自己的答案,恭敬交卷:“请夫子检查。”
众人幸灾乐祸等着赵入仕出丑,笑得最过分的那两个人,甚至还开始打赌他错了以后会不会哭。
顾宁烟简直讨厌死那两个人了!
她直勾勾盯着陈夫子,后者的表情从凝重转变为惊讶,看了半响,眼角含笑宣布道:“这到底是赵入仕学子答对了,我会上报给书院,替他年底考核加三分。”
赵入仕喜出望外,连连道谢。
与他的欣喜若狂比起来,其他的学生满脸不可思议,甚至开始怀疑陈夫子其实也不会这题,在包庇赵入仕。
“夫子,凭他也能解出这么难的题?您没偏帮吧?”
一句话,便令陈夫子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