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桑树倒下发出一声巨响,顾家三间茅草屋也跟着抖了抖。
顾二木拎着锅铲骂骂咧咧出来,对着顾月清破口大骂:“你疯了?好好的树就这么砍了,爹,你一定要好好管管她!太不像样子了!”
他嘴上偷吃野鸡的汁水还没擦干净,便反咬一口骂上了顾月清。
屋里其他人还没坐稳便慌慌张张跑出来,围在桑树前,顾照土拿着扫帚便要打。
兰娘死死拉住顾照土的手,柔声劝说着:“他爹,月清身子还没好,你就行行好,饶了她这一回吧。”
原主的记忆中经常被这个亲爹和顾二木欺负,从小到大都是非打即骂,好几次差点将原主打死。
“真是疯子,到时候赶紧嫁出去,别祸害家里!”顾照土低低咒骂几声,进了茅屋。。
房子里飘来鸡肉的香味,兰娘挽着顾月清的手柔声说着:“累了吧,娘知道你心里有气才会跟树过不去,他虽然是个猎户,但看着对你不错,不仅没有嫌弃你还送了鸡来,快来喝点鸡汤补补。”
兰娘只有她一个女儿,怎么能不心疼,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顾月清带到房中。
漆黑的桌前已经坐满了人,顾照土黝黑的脸上泛起点点红晕,鲜美的鸡汤让他乐的不行。顾二木更是跟八辈子没吃过鸡肉似的,面前摆了两个陶碗,一只装着鸡肉,一只装着鸡汤,都是堆得冒尖。
他大口大口吃着,满脸都是汤水。
粗陶碗里的鸡汤少了大半,只剩几块肉,汤里还飘着一点油腥。
再看几人碗中,都是满满的肉山。
兰娘丝毫不觉,坐下利落盛了一碗汤递给顾月清:“快喝吧,一会儿要冷了。”她又给自己盛了小半碗,脸上满是满足。
顾月清没有喝汤,而是捻起筷子对着顾二木碗里,眼疾手快夹出一只鸡腿。
野鸡是莫奂生送来给她补身子的,他们倒是吃得欢!
“反了你了!你是不是皮痒了!”顾二木猛地摔了筷子,面目狰狞看着顾月清。
顾月清看也不看他,慢条斯理吃着鸡腿,然后当着他的面又从碗里夹了一块鸡肉。
顾二木彻底火了,丢了汤碗就要冲上来打她:“爹你看她,真是不知死活,从我碗里抢肉吃!”
顾大山伸手拦着他,小弟顾明文也丢了筷子抱着他的腿。
正喝汤的顾照土放了碗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好好吃饭,闹什么闹!顾月清,能让你上桌吃饭已经给你脸了,你还抢你二哥碗里的肉,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他说着作势便要拿起扫帚。
顾月清站的笔挺,冷眼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小丑。
先前原主每天洗衣做饭烧水劈柴,吃饭时却只能和娘亲挤在灶头吃咸菜疙瘩,只为了这个女人不能上桌吃饭的规矩!
兰娘见她不躲闪,也颤抖着劝和:“他爹,月清才刚好些,你别动手……”
“娘,你不用拦着,让他打,正好打死了我便不用嫁去莫家,莫家也不用每天送野鸡来。”原主的娘对她很好,顾月清自然也不会忘恩负义,还是认下了这个娘亲……
她琥珀般的眸子扫过众人,神色淡然。
一听见这话,顾照土停了手,心中盘算着。
要是打坏了她不能让她出嫁,那三两银子就折进去了,还亏了不少野鸡!
赔本的买卖他不会做,只能忍着怒火,愤愤坐在长凳上,敲了敲碗筷怒吼:“闹什么,鸡肉都堵不住你的嘴!”
还有十几天,就由着她得意去吧,等嫁出去了谁还管她死活!
顾二木恶狠狠看着顾月清碗里的鸡腿,也不敢再闹。
饭桌上这才安静下来。
陶碗里已经没有几块鸡肉,顾明文见状把自己碗里的肉分别给了兰娘和顾月清,而顾大山抱着汤碗,将头狠狠埋了进去。
门口的两棵桑树因为顾照土的阻拦只砍断了一棵,吃饱喝足的顾月清坐在凳子上晒着太阳,慢悠悠看着风吹桑树。
也不知道顾家惹了谁,竟然种了两棵桑树在门口,让人坏了风水,不仅祸及子孙,还会穷困一生,也难怪顾家这么多年一直入不敷出,勤勤恳恳这么多年连娶儿媳妇的银子都拿不出来。
她砍了一棵桑树也算改了风水局。
空中明媚的阳光穿透云层照下来,四周都是亮堂堂的,可偏偏顾家屋顶上停了一朵乌云,遮住大半阳光。
顾月清抿唇,顾家要出事了!
吃完午饭顾家的成年男人都下地干活,年纪小的顾明文和兰娘忙着送水,而顾月清身子还没痊愈,便留在家里。
乌云一闪,竟像是有了灵性一般直直落向南边草屋。
南边草屋是顾大山的房子!
“哎呀,我的儿啊!这可怎么办啊!”
“快扶到屋子里去……怎么这么多血。”
几个人影从远处走来,顾照土和顾二木一前一后抬着个人,兰娘和顾明文跟在两边,都是泣不成声。
顾月清上前两步定睛一看,他们抬着的人正是顾大山!
顾大山的右腿一道巴掌长的伤口,血肉往外翻转,露出白森森的骨茬,鲜血混着泥浆染红了他的衣衫,他脸色苍白躺在担架上,已经昏迷了。
“起开你!”顾二木抬着担架往屋里走,路过时愤愤推了顾月清一把,这才进了草屋。
果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