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初当然知道是什么毒,只是不能说。
这种罕见的毒物,知晓的人一千个里面,也只有一个,何况她此刻本就嫌疑未脱,一旦道出此为何毒,在这些人心里,嫌疑就又要加重几分,她可不会自动往身上泼脏水。
怂可耻,但小命要紧。
“我只管查找死因,洗清自身的冤屈,至于毒物是什么,就留待两位大人去查了。”
楚言修斜睨于初一眼,吩咐仵作给死者缝合刀口,之后洗了手回到原位,喝了两口茶,道:“这个案子越来越离奇了。”
“不管怎么离奇,总与我无关,世子爷能将我无罪释放了吗?”于初冲他讨好地笑了笑。
“你走吧。”楚言修说罢起身,自行出了大牢。
冯宝看了于初两眼,纵心有不安,担心无法跟太子交待,却不敢多说什么,便也紧随而去。
待于初追出去,冯宝已回官署了,楚言修正要上马车,她快跑过去,扯住他恳求道:“世子爷,您把我也带上吧。”
“不顺路。”楚言修要抽身,但没抽开。
“我不回国公府。”
“那你去哪儿?”
“我跟您一起去查案呀。”
“不需要,赶紧回去。”
于初攥紧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说:“我一个人走,还不到家就要被杀了,你忍心见死不救吗?”
楚言修嫌弃道:“光天化日,天子脚下,谁敢乱来?少危言耸听。”
“这并非危言耸听,我要不是命大,昨晚在牢里就翘辫子了,”于初管不得他答不答应,手脚并用先爬了上去,钻进车内,“世子要么送我一程,要么就带我一起去。”
李彦目瞪口呆了片刻,忙说:“世子爷,我这就把她拖出来扔了。”
“算了。”楚言修说罢登车,吩咐去信国公府。
于初暗自庆幸,好在这位世子爷是面冷心热,不然自己今日难逃太子的毒手。
近两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国公府门前,于初瞌睡中被楚言修拍了拍肩膀,听得他道:“到了。”
“世子的大恩大德我会铭记在心,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于初拍着胸脯道,颇有豪气干云的风范。
然而,人家眼皮也没抬一下。
临要下去时,他却突然问:“你知道汪柔中的是什么毒吧?”
“昂?我哪里知道?呵呵,我先走了,拜拜!”于初有些惴惴,赶紧溜。
小跑着进了大门,一路在下人们的异样目光中,镇定自若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丫鬟小福见她满身血地回来,哭得收都收不住。
“小姐,你受苦了,奴婢什么忙也没能帮上,真是没用......”
得知主子被抓后,她去求见过老爷很多次,但俱被拒之门外。
于初微笑道:“别哭了,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去帮我打些温水来,我要清洗一下。”
为免这丫头又哭个没完,没让她帮忙,自己关起门来,将身上的伤口清理一遍,再自行上药,最后换上干净的衣裳,准备躺下睡一觉。
才要睡过去,外面小福来敲门:“二小姐,大小姐来看望你。”
“什么看望,找茬来了吧。”于初不悦地嘟囔了两句,下床出去。
于晚就站在堂屋门口,一脸似笑非笑。
“不知姐姐过来,有何贵干呢。”尽管于晚是庶出,但很得信国公疼爱,因此原身作为嫡女,在这个姐姐面前,一向是十分客气的,甚至对她多有忍让,可于初并不想给她好脸色看。
“这不是听说你回来了,特地过来瞧瞧吗?”于晚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她,眼底的鄙夷再明显不过。
“妹妹有本事,杀了人还能安然无恙地出来,这可是从来不曾有先例的,姐姐佩服。”
“就为说这个?”于初哧地一笑,“你真无聊。”
于晚面色微沉,又说:“听闻定王世子在南边当知府时,铁面无私,断案如神,怎么到了你这里,就与以往不同了?究竟你使了什么手段,叫他包庇于你?”
“姐姐慎言,世子办案讲究证据,既查明我乃无辜,自当放我出来,你说他包庇我,我听了不敢如何,他要听了,是要找你对质的。”
于初觉得这人纯属有病,不屑与之多说,打了个呵欠,欲回去睡觉。
“若无别的事,你请回吧。”
“站住!”于晚有些绷不住了,美丽的脸上,爬满了阴云,“不管你是无辜,还是有罪,到底还是进过大牢,染了一身污.秽,已是配不上太子,我奉劝你,最好以后离他远一点,别再妄想嫁他当太子妃!”
于初才不稀罕当什么劳什子太子妃,但于晚这咄咄逼人的架势,她就看不惯。
“我就是要嫁,你管得着吗?你也不用奉劝我,还是先收收野心吧,你自己什么出身,自己还不清楚?麻雀变凤凰终究是传说,成不了真。”
“你......”于晚气得一张脸通红,同时心里头纳闷,这小贱人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一样?
“父亲出门时交待过了,你给家族蒙了羞,回来后的头一件事,便是去跪祠堂,向列祖列宗请罪,身为长姐,我有责任监督你,立刻就去!”
于初确定了,这姑娘确实有病,病得还不轻。
“懒得理你。”径自回了房。
于晚见她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肺都要炸了,丫鬟劝道:“小姐,整治她的法子多得是,何苦动怒,反倒自伤?”
此言有理,于晚逐渐平静下来,转身离开。院子里总算安静了,于初闭上眼,很快便沉沉睡去。
醒来时,正是天色将暮,落日的余晖透窗洒进,投射在床边,坐在床沿上的人一袭白袍被染得金黄。
于初甫一睁开眼,察觉有人,猛地翻过身去看,果见一张透着阴沉的笑脸对着自己,正是太子楚言翎。
“你怎么在这儿?”于初跳下床,下意识拉开距离,“没我的准许,擅自进我房间,如此随便吗?”
“初初,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看清楚我是谁,以前我也这样进出你闺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