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觉得,左道并不在意,如何不怒。
汉子抄过旁边一柄锄头就要给他开瓢。
眼瞅着锄头就要落下之时。
一只黢黑的结实大手,攥住了锄柄。
顺着手臂,左道发现这是一个一头灰发,面孔看起来有五十岁的汉子,估计是常年劳累营养跟不上导致的。
不过汉子的身体非常结实。
“老实叔?!”
汉子一脸不解的看着李小月的亲爹李老实。
李老实摇了摇头:“大壮,算了吧,左少爷他娘李薇怎么说也是汩水沟的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要是真打死了他,大家会吃人命官司的。”
“老实叔,难道就这样放了姓左的这个王八蛋,要不卸他一条腿!”大壮愤怒异常。
“不算了还能怎么办,打死他小月能回来吗?”李老实任命般的老泪纵横着:“就当没生小月吧,我的闺女啊!”
“老实叔。”
“老实叔!”
“……”
前来的汉子们,集体哽咽,纷纷出声劝慰。
真是印证那句古话。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面对权贵,最底层的人唯有认命。
左道爬了起来,一边擦着嘴角的血迹,一边扫了扫周围的人,声音平静的蹦出一句话:“我欠的东西我会还清的,不属于我的,谁也休想强加给我,现在带我去赵老财家。”
“你想干什么!”
一听左道说话,汉子们纷纷投来愤怒的目光。
如果不是李老实拦着,估计他不被打死,大腿也得被卸了。
“救小月。”
“用不着你装好心,小月我们会救回来的。”大壮脸红脖子粗的吼着。
“救。”
左道不屑一笑:“你们拿什么救,赵老财吝啬至极,九出十三进,十八两他只给了小月十五两,还的时候要二十一两,你们把自己卖了都不够。”
真是一文钱憋死英雄汉,汉子们闻言身体一僵,纷纷低下了头。
“别废话,带路!”左道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李老实突然语带希冀的问道:“左少爷,你……真能救回小月?”
“不试试怎么知道。”左道苦笑:“老实叔,你,信我吗?”
“我……”
迎着左道那宛如深潭般的眼眸,李老实突然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信,左少爷,你要是能救回小月,我给你磕头。”
说着,李老实便要跪下。
左道赶紧抬手搀住了他。
“老实叔,找人带路吧,可是我身体没力气了,恐怕走不远。”
大壮几个汉子闻言,狠狠地拍着自己壮实的胸膛。
“我们有滑竿,抬着你去,要是你救不回小月,我们直接把你抬山上去挖个坑埋了。”
“是吗,那先给我找块好坟地吧。”左道心中苦笑,狠狠诅咒着老天对自己的不公。
“哼!~”
几个汉子闻言,纷纷冷哼一声,跑离这里抬滑竿去了。
时间不长,坐上滑竿的左道,怀抱汉剑,在大壮几个汉子火急火燎的奔跑下,疾驰向赵老财家所在的赵家庄。
刚到赵家庄,众人便发现整个村子都张灯结彩的。
大壮几人急了,立刻加快了几分脚步。
幸好古代婚礼都在黄昏举行,否则时间早就来不及了。
到了人山人海的赵家大门前,大壮几人把左道放了下来。
左道二话不说,下了滑竿,抱着汉剑就要往里闯,刚到门口就被家丁拦了下来。
“哎哎,你干什么的,今天是我家老太爷纳妾,有请柬吗你就往里闯!”
“不认识我吗?”左道淡淡的问道。
“谁他吗的认识你,要饭的去后门等着去,我们还没开席呢,没剩饭。”家丁一脸嫌弃的轰着左道。
“我是左道!”
声音一落,瞬间安静。
现场好似画面定格一般,连空气,都凝滞了起来。
刚要进去的客人也停住了脚步。
虽然没见过左道,但泽县案首的大名,那是无人不有耳闻。
这一刻,周围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左道。
眼中有鄙夷。
有幸灾乐祸。
也有不屑,唯独没有惋惜。
家丁闻言,不由的重新打量了下左道。
细细打量下,发觉还真是正主。
扫了扫客人们的反应,一想起不久前县里公布的事情,家丁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阴阳怪气的来了句。
“哟,还真是左大才子啊,今儿这是刮得什么风啊,也忒邪乎了吧,怎么着,想弄点剩饭啊?”
“我要见赵老财。”
家丁怒了,一把薅住了左道领子:“你特么的会不会说人话,你以为你还是泽县案首,我呸,作弊的渣滓,你怎么不去死,真是给泽县丢人,给你老师丢人,我要是你老师,早一巴掌拍死你了,赶紧滚,否则小爷放狗了!”
有道是,墙倒众人推。
家丁一语落地,现场瞬间响起了哄堂大笑,伴随的还有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他就是左道,左正阳啊?”
“是吧,听说他察举作弊,被县尊周大人废了学海。”
“真的假的,原来案首是作弊得来的,我上我也行啊,陈登阁什么眼光啊。”
“敢嚼陈登阁舌头,不怕死啊。”
“……”
左道脸色一沉。
“把你的爪子放开,否则我不客气了。”
家丁看着周围人的反应,心中得意不已,听到左道的话,立刻骂道:“小爷就不放,作弊的渣滓,有本事打我啊……”
噗!~
家丁话未说完,一柄利剑便透体而入。
“你……你……”
家丁捂着肚子,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左道。
汉剑一拔,大捧鲜血喷溅了出来,染红了地面。
血腥味冒出来之后,现场炸锅了。
“杀……杀人了。”
“我的娘类!”
“……”
大壮几人傻眼了,偷偷擦了把冷汗。
这还是那个身受重伤,病怏怏的左道?
好家伙儿,一言不合拔剑相向。
这爆脾气,吃了老坛酸菜吧,幸好没真卸他大腿,否则也得挨这一下。
“谁敢闹事!”
喧闹之际,门内走出一大群人。
打头的,是一位身穿大红喜服的老头。
老头身边跟着几名身穿儒袍的儒子。
儒子身后跟着赵家的一大窜子子孙孙。
这些人挤在一起,跟串葡萄似得。
他们出来后,现场气氛一下子诡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