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乐被掐的呼吸困难,却并不紧张,反而轻笑,“世子掐着我,不远处的女孩子很快就会过来。要么叫我喊出这羞耻的事来,要么你立时掐死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慕容景安眼中划过杀机。
梁长乐微微摇头,“不是不敢,而是不屑于。我是瓦器,你是珠玉,当众杀人,还是你父亲的救命恩人……我不过贱命一条,你在皇家却有了恶名。何必叫我一条贱命带累你的声望前途呢?”
远处的女孩子,看到这边的情形,果然大步走来。
慕容景安立即改掐为轻抚,吩咐随从:“把人请走。”
随从上前挡住女孩子们,“众位小姐这边请。”
“我没看错吧?世子是在抚摸那女孩子的脸颊吗?”
“这样的亲昵的举止,她也不躲,真是不知羞耻!”
怎么不说伸手的燕王世子不知羞耻呢?
“看来世子爷是要答应侧妃的事儿了?”此话一出,众女子一同变了脸色。
蒋方怡更是险些把手里的帕子撕烂……她猛地跺脚,愤恨转身。
她怨毒的眼神,扫过梁长乐的脸,隔着不近的距离,梁长乐也感觉到了嫉妒的灼烧。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清了场,慕容景安冷冷说道。
“我可以帮世子得到柳如烟,只要世子许我未婚妻之位,为期一年。”梁长乐坚定说道。
慕容景安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之极的话,“帮我?为期一年?”
“世子若偷偷与那小妾来往,早晚有被人发现的一天。若明着向燕王要,或许王爷愿意割爱,世子也难免落得好色之名。这在世子的前途大业上,是个污点吧?”
“不用你为我分析。”
“若我可以叫人假死呢?”梁长乐握着拳头,一张小脸儿上尽是笃定,“七日七夜,没有呼吸脉搏,恍如真死,但七日之后,人便如熟睡苏醒。七日,足够世子把那女子带出王府了吧?于王爷来说,那小妾是真死了。于世子来说,可以给她更名换姓,金屋藏娇。既不伤害父子感情,也能抱得美人归。”
梁长乐在赌,一场豪赌。
她脑子里有一些残缺不全的画面,也不知是原主顾子念所看见,还是她尚是游魂时看到的。
她瞧见慕容景安在隐秘的地方,与燕王小妾偷偷说话,还交换书信。
那小妾把他的书信捧在心口,一脸爱慕……
世子爱上他爹的小妾……不过是她大胆猜测的,拿猜测的事儿作为条件威胁世子,她赌得不小,但赢面也很大。
“我也不会真的纠-缠世子爷,只是需要这个身份的保护,一年期满,您给我休书即可。”梁长乐目光沉稳坚定。
慕容景安却是不屑,这女子必定是想借这机会,可以亲近他,妄图换取他怜爱。
“你真能做到让人假死?”他对此,还真有兴趣。
“我若敢偏世子,到时候您再杀我不迟。叫我消失,对世子来说,如同碾死蚂蚁一样简单吧?”梁长乐眼中有倔强却不屈不挠的光。
慕容景安觉得她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但他告诉自己,这不过是这女子的新手段罢了。
他不耐烦的转开视线,“你知道就好。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我需要一点准备时间,”梁长乐轻笑着说,“在此之前,世子可以送信物到我父亲手上吗?”
慕容景安鄙夷的看她,果然啊,还是恋慕虚荣!
“你最好知道骗我的下场。”世子拂袖而去。
这一切,都被另一双眼睛收入眼底……
梁长乐从皇家禁苑离开时,已经是黄昏。
天色暗沉,家家户户炊烟袅袅。
她爹竟然没等她,连一架马车也没留给她……是打算让燕王府的马车送她呢?
梁长乐并不奢望,她紧了紧衣裳,快步走在山道上,禁苑在京都城郊,路上僻静荒凉。
忽而路边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齐腰的草丛左摇右晃。
梁长乐拔腿就跑,草丛里却猛地蹿出一只成年的鬣狗。
鬣狗食肉,性情凶猛,奔袭速度奇快。
梁长乐只听见背后有呼呼风声,夹着一股死亡的血腥气味儿。
她不敢回头,顾子念的身体素质太差了,才跑了这几步,竟气喘吁吁,胸腔憋闷。
她迅速弯腰,从地上抓了几颗石头子。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时,她猛地回头,狠狠掷出石子。
却听“砰”的一声,鬣狗嗷呜一声惨叫,倒地不起。
她手中的石子击空,鬣狗森然的白牙张着,口中涌出血来。
鬣狗身边站着颀长挺拔的男子,他手里握着一根打断的木棍,木棍另一截落在鬣狗脑袋旁。
“谢谢齐王相救。”梁长乐还不习惯对人行礼,毕竟身为公主,需要她行礼的人极少。
慕容廷以为她是吓呆了,踢了踢地上的鬣狗,“不必,禁苑附近,鬣狗伤人,对皇家名声不好。”
梁长乐哦了一声,原来是为了皇家名声,并非顾惜一条人命。
“还是要多谢王爷……”
“这是家犬,不是野兽。”慕容廷说完扔了手里的棍子,转身离去。
梁长乐却有点儿懵,家犬?王公贵族多喜欢养稀奇古怪的兽类做宠物,这并不奇怪。
但家犬蛰伏攻击人……这就是说,有人蓄意要杀她?
看来顾子念的处境,也并不乐观。
梁长乐正要再谢齐王提醒时,慕容廷已经走得影儿都没了。
梁长乐在心里谢过,快步往京都而去。
慕容廷救了人,回到禁苑,耳目来回报:“禀主子,燕王世子并不在意那女子,也不打算兑现燕王的许诺。但那女子十分在意这身份,迫使世子勉强答应……”
慕容廷轻哼一声,表情不屑。
她在水中那般表现,还以为她有什么不同……原来也是这么虚荣浮浅。
“已经套好马车,这就去送那女子一程。”
“不必了。”慕容廷懒懒回应,“景安的事,叫他自己处理吧。”
梁长乐走回家中,已经是后半夜,她双腿灌了铅似的沉重。
她回到自己的小院儿,倒在床上,连梳洗的力气都没了,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