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我和薄冷擎并肩齐坐,而苏建国则坐在斜侧面。
一直到进屋,我的手始终被他紧紧握着,或许是紧张,我的手心竟出了冷汗。
薄冷擎像是感觉到我手心的冰凉,朝我看了一眼,原本凌厉的眸光,此刻却像是无形的大掌,柔和的眸色安抚着我浮躁的心。
而这一幕不经意间的暧昧对视,让一旁的苏雅气的拳头紧攥,牙齿咯咯作响。
我知道,若不是薄冷擎在场,苏雅肯定会冲上来给我一耳光。
客厅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苏建国对着冷擎讪讪一笑,率先打破了僵局,“顾梅啊,快上茶招待招待,冷擎可是贵客。”
“这就来。”厨房里传来顾梅清脆的声音,同时看到一抹风韵犹存的身段。
“不必那么客气。”薄冷擎淡淡回应。
苏建国上扬的眉眼,闪着贪婪的光:“哪里哪里,不过你小子藏得够深的,今天才知道你和我们苏茶一直在一起,在婚礼上可是大闹天宫啊,不然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小雅呢。”
他自顾自说着,浑浊镜片下有过一丝精光,隐藏于无形,笑的像个如来佛祖,露出明显的啤酒肚。
薄冷擎唇角微勾,狭长的鹰眸带着笑意,这一刻,他更加握紧我的手,放在他的腿上,声音宽厚如海:“我这辈子爱的人只有苏茶,而且,我们都已经领证了。”
“什么,领证?”不出所料,苏建国惊讶的瞪大眼睛,而厨房里,传来哐啷的声音,苏雅眼中的恨意越发加深。
那喷薄而出的怒火,仿佛要将我烧成灰烬。
隔着距离,我都能感觉到这股强烈的恨意,我索性撇开头,不去看她。
就在这时,顾梅托着复古青花瓷的茶盘,将茶杯依次放在桌上,干笑了两声,“来来,茶来了,刚才不小心打翻了茶杯,不好意思。”
尴尬的同时,顾梅快速扫了一眼我,在她的眸底,我看到一闪即逝的怨毒。
猝不及防,她收回茶盘的瞬间,带手推倒了我眼前的茶杯,滚烫的茶水如势倒在我的腿上。
烧灼的感觉让我浑身一颤,下意识的攥紧了被冷擎紧握的手,被溅湿的肌肤通红一片。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苏茶,没事吧。”顾梅故作关心的模样,还假惺惺的抽出几张纸递了过来。
而一旁的苏雅冷哼了一声,暗暗窃喜,幸灾乐祸。
“怎么样,没事吧。”身边传来冷漠的嗓音,薄冷擎紧皱眉头,眉宇间的冰冷让人不敢直视。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攥紧着他的手,倏然间,手上力度缓缓松开一些。
“没事。”我忍着疼,强装笑颜,却不敢动腿一下,因为疼。
“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苏建国做做表面的斥责了一下顾梅,显得虚伪又假。
“顾姨,以后做事小心点,有冰袋吗?”男人的冷凛,让顾梅差点没把托盘掉在地上。
场面一下陷入死寂。
顾梅被男人强大的威慑力震的有些胆怯,半晌,才缓过神,“有,有,我这就去拿……”
很快,顾梅拿来冰袋,薄冷擎接过手中,细心的对我受伤之处呵护入微。
我清楚地看到苏雅一脸可怕的嫉恨,幸好薄冷擎在身边,我安心了不少。
薄冷擎简单的给我冰敷过后,苏建国才在一旁开门见山:“既然领了结婚证,那冷擎,你看这个彩礼......”
他搓着手,似乎很迫不及待的就想把我这件商品卖出去,而且,对方还是一个权势滔天的男人。
可是能捞到不少好处呢。
原来,我还没有到被苏建国彻底放弃的地步,至少现在是他交易的一个筹码……
我还真是可悲又可怜。
“您放心,之后和薄氏的合作,会分成给你们苏氏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其中的百分之二十,就算是彩礼钱,您看还满意吗?”薄冷擎微微靠后,直视着苏建国,神情却冰冷的没有感情。
而我,清楚的看到苏建国脸上那比中彩票还丰富的表情。
毕竟,百分之五十,这对苏氏来说犹如好运从天而降,比中了五百万大奖都诱惑。
“好好好,满意满意,哎呀,苏茶啊,你看冷擎多好的女婿,这可是很多人都祈求不来的,你要好好的珍惜啊。”苏建国敞开大笑,眼尾的皱纹开心的皱在一起,眼中满是精光,根本藏不住他小人得志的情绪。
“嗯。”我轻声回应,心里却五味陈杂。
接下来的时间里,都是薄冷擎和苏建国在谈工作云云,我无心去听,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漫长,在这的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折磨。
终于,我和薄冷擎驱车回家。
在路上,我迷糊的蜷缩在后座上,上下眼皮困的打颤,隐隐约约,我感觉到有双大手在抚摸着我的脸,耳边的声线性感又冷硬:
“苏家这么对你,你有想过报复吗?”
沉厚的嗓音环绕在我耳畔,我听得迷迷糊糊,只是报复两个字格外清晰。
我以为是幻听,没有给予回答,而是很快就被浓郁的困意拉入梦境。
当第二天我醒来时,床边的位置已经透凉一片,薄冷擎早不见了踪影。
我买了些补品,去医院看望了慕宸的母亲。
“你好,我是来交费的。”到了缴费处,我刚拿出钱,却被柜台护士的一句话收了回去:
“您好,已经有一位爱心人士交了费用了。”
“什么?那您知道他贵姓吗?”我很震惊。
“不好意思,这名爱心人士是匿名缴费,我们也无从知晓。”
我怎么想也想不到身边还有什么人能够来帮助我,薄冷擎?更不可能了。
他不是个慈善的人。
来到病房,我看见慕宸的母亲正在凝望着窗边发呆,我敲门,她的视线才转到了我的身上。
“阿姨。”我刚开口,她便情绪激动的指着我大叫:
“是你,你这个坏女人,出去!出去!”她纷纷将身边的物品砸向我,我一边躲一边试图解释:
“阿姨,您别激动,我......”不料,我被她胡乱扔来的杯子砸中头部,耳边一阵沉闷的声音,随后额头上流下一股热流。
鲜血滴落在衣服上,洇开一片血渍。
我顾不得疼,只想安抚她的情绪,一点点朝她走去,“阿姨你冷静一下,我只是来看看您,没有别的意思。”
“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如果不是你我的儿子也不会死,您是个坏女人,我......我要杀了你。”
她边尖叫,边疯癫的朝我跑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她用双手掐住我的脖子,瞬间,我被她勒的喘不过气:
“阿......姨,不......不要,放......放开我......”
此情此景,有些眼熟,我仿佛又回到了一个熟悉的场景,一双有劲的手掌,也是这样死死钳住我的喉咙。
“我掐死你!你还我儿子的命来!”她披头散发的像个从恐怖片中走出来的女鬼,她瞪大了眼睛,眸中布满了血丝。
“救......救命......”我的眼前渐渐发黑,就在意识模糊的那刻,几个医生护士拉开了她,及时的给她打了镇定剂。
呼吸一下变得通畅,我无力地靠在墙上,手心冰凉一片。
“您还是走吧,病人现在很不稳定。”一个医生劝退着。
“好。”我努力的喘着气,找到长椅瘫坐在上面,隐隐的心脏有些疼。
回忆旋转,也许,我真的是个坏女人......
一年前,没有我的介入,慕宸就不会死,白姨也不可能疯,我摧毁了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
浓郁的愧疚感,让我无颜抬头,那种痛痒难耐的痛苦让我几乎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