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本官得鱼忘筌?十五年前,本官的父母染瘟疫去世,将家产与本官都托付于岳丈。家产有一百一十三两纹银,三间石屋,三亩良田。”
围观村民发出阵阵惊叹,声音大到迫使质问的许奉韫,都不得不停下声来。
稍等众人收敛好情绪,才继续问:
“许宁氏,你可能说出夫家财产,现在何处?本官不欠你们宁家。”
村民们倒吸一口冷气,看向宁夏的眼神跟看见吸血鬼似的。
在这样一个人均年收入不足二两的小村庄,一百一十三两银子,那是一个人一辈子不吃不喝才能攒下的。
他们都知道三十年前来村里的许家有钱,却没人知道许家有钱成这样。
有房有地有巨款。
他们竟然以为许奉韫是上门女婿?
这才十三年而已,宁家父女到底做了什么败家事?
不仅把许家的家底败光,还能把宁老头饿死。
迎着众人吃惊怀疑嫉妒的目光,宁夏翻个白眼。
如果现在是原身跪在这里,她一知半解不明白,还要继续替他背黑锅。
但是这点小账,哪里难得住看完全文的宁夏?
“公婆去世时,夫君也染病,昏迷整整一月。为救夫君,爹爹将我托付于李家,带夫君翻山越岭去到吉岭郡大医馆才救活。此事,李家人可以作证。当时用掉纹银十九两四十二文。”
许奉韫一怔。
他那时小,根本没有记忆。
“夫君九岁那年与县太爷家的三公子在书院打架,砸坏三公子一方砚台。夫君赌气十天不去书院,爹爹为夫君的前途,跪在县衙门口三天三夜,才得到面见县太爷的机会。”
“替你挨了二十大板,舍不得钱请大夫看病,从此左腿不敢落地成了瘸子。却赔偿给县太爷五十两银子,县太爷才开恩没销你学籍,允许你回书院读书。”
这事他记得,却不知道岳丈的腿原来是为他落下的残疾。
“夫君十岁那年夏,书院组织学子前往田园村务农,本意是让你们体会百姓艰辛,从而勤学苦读。夫君和李思睿离群上山,挖开一处破旧的土石墙。”
“你们玩完就忘了,根本不知半个月后雨季,山洪从拦坝缺口倾泻而下。当时正是夫君童生考试,夫子不敢斥责你。只将爹爹请去,最后赔偿五十四两七百文!到这一年,公婆留下的银子已经不够。”
许奉韫咬住菲薄的下唇,心底百转千回。
“夫君十二岁首次御马误伤同窗,对方索要赔偿十三两。爹爹拿不出钱,只得卖掉你家房屋和田地。”
宁家的破屋烂地就是勉强能用,因为卖不了多少钱才留下。
“夫君十四岁,琴弦断,伤了右手,接筋缝针花掉五两三十文。至于穿衣吃饭,束脩书本笔墨,夫君心里也有一个算盘。”
宁夏不卑不亢不疾不徐的每一个字,都像砸在许奉韫心头的一把铁锤。
“如果真如你所说,为何这么多年,岳丈和你从未与本官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