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言甚狂
奈何少年郎
若待磨难后
方知道心长
西城的牛爷家,与普通的民居没什么区别,只是在后院的正中有着一棵大榕树,与小广场边上那一棵一般无二。也许是榕树在榕城到处可见,并没有人在意是否真的有两棵如此相同的。
小崔若打量着大榕树感觉哪里不对,但也许和榕城所有人一样,习惯了到处可见的榕树,而并找不到原因。
“惯性思维和角度,会让你错失很多的。人们想当然向外苦苦寻求的,也许就在我们身边。当遇到问题,是应该遵从我们所见所闻甚至是惯性阅历,还是应该遵循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呢?”牛爷悠闲地做到院子边的藤椅上,像是喃喃自语。
小崔若绕着那棵大榕树转了一圈,眉头紧锁,片刻便突然开口:“我知道了!”
牛爷刚刚喝到嘴里的茶,被小崔若突然的一喊,一滴不剩的全喷了出来。没好气的道:“你个小崽子,诈尸啊!”
“牛爷,您别激动,我刚进来看到这棵大榕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找不到原因。本打算不去理会的,但您的那一番话,我又尝试着去掉已知的观念从新再看。这个大榕树和您带我去宫殿的那棵一模一样!之前是在榕城到处可见榕树,比之还大的也有不少,也许对这么常见的就不会再去留意了吧。”小崔若殷勤的给牛爷捶着后背,略有兴奋的说着自己的发现。
牛爷又拿起小崔若刚刚倒满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后就笑而不语了。小崔若一遍给牛爷捶着背,一遍似有所思。一老一少则双双无言起来,那大榕树摇摆着垂须像是也有所感悟一般,兴奋地迎风起舞。
良久,小崔若终于回过神来,问牛爷:“牛爷!您不是要教我修行么?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啊?”
牛爷已经躺在藤椅上舒服的睡着了,闻言缓缓地睁开眼睛懒洋洋的说道:“去那树下盘膝打坐,不要扰我清梦,等睡醒了再教你。”言罢又睡下了。
小崔若本想再问一下该如何打坐,见牛爷这般,抿了抿嘴走到了大榕树下,靠着榕树就坐了下来,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这一天里,他经历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一个十岁孩子确实有些难以消化。其实就是个成年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吧。
深夜子时,烤肉的香味将小崔若从酣梦中唤醒。他揉了揉眼睛,肚子里咕噜咕噜的抗议起来。支撑着大榕树站起身来,动了动鼻子,向榕树上方望去,只见牛爷坐在十丈高的树冠处笑眯眯的,向他挥了挥手中的一只烤兔子。
“牛爷!您是要扔下来么?我接着呢!”小崔若将右手放在嘴边,仿佛要扩大声音向树上的牛爷喊道。
牛爷闻言将烤兔子随手放在了树丫上,双手一摊:“想吃自己来拿,我回去睡觉了。”随之跳下榕树,一脸爱莫能助的拍了拍小崔若,然后回到了房中。
小崔若很是无奈,烤肉啊,在逃来榕城的路上,偷过猎人的一小块,那味道,简直就是一人间美味。当时他都觉得能天天吃上烤肉这一辈子就值了。如今烤肉就在树上,但自己却没有能力取下来。对于现在肚子咕噜咕噜的他,简直就是最大的惩罚。
“那肉是喂鹰的,再过一刻钟就会过来吃。你要想吃,要比它早啊!不然就饿肚子吧!”从房中传来牛爷的喊声,随后灯也熄灭了,整个院子里只有皎洁的月光硬着小崔若那苦涩的脸。
很快,饥饿成功的战胜了困难。小崔若开始尝试摇动榕树让烤肉自己掉下来,也寻找能做梯子的工具,还试图扔石头将烤肉砸下来,结果都失败了。
没办法,小崔若太想吃了,笨拙的开始爬树。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终于爬到了树腰,看着在努力一下就能得到的烤肉,心中开始盘算起用什么样的方式吃掉它才算对得起自己的努力。
一声鹰鸣划破寂夜,小崔若顿时感到了不安,不觉得加快了手脚。但这一切都晚了。一只展翅数丈的苍鹰已经轻易地,在小崔若渴望的眼神注视下夺走了烤肉。哪怕到后来小崔若乞求的给苍鹰作揖。
之后的三天,三餐倒是可以吃饱,虽然有些清淡,但怎么也好过之前行乞的日子。每晚夜里子时,也都会上演着苍鹰夺肉的一幕。
“越来越接近了,就差一点儿,明天一定能成功。”小崔若并没有沮丧,好像还信心越来越足的样子。一边从树上慢慢下来,一边喃喃自语道。
可能连小崔若自己都没有发现,第一天那对爬到树冠的畏惧和想象的种种不可能,早就随着三天来一次一次的接近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夜依然寂静,皎洁的月光不仅只照在榕城里。落尘宗的占星台,也被如此月光映射得多了几分圣洁。
清国北接北海之滨的诺城,西部有一座仙山,从北海延伸到陆地,仙山八方绕中央共有九个高入云端的*,如莲花绽放,故称九顶莲花山。当年雪斩红尘冰心客在此山开创了落尘宗,广收弟子讲解大道,英才辈出,如今已成为山海大陆修仙第一宗。
虽说广收弟子讲解大道,但也少不了很多的考核。八方*皆有不同入道修行法门,由东顺势分别为以气入道的玄峰,以琴棋书画入道的艺峰,以炼丹炼器入道的鼎峰,以符咒入道的印峰,以剑入道的御峰,以历练悟道的劫峰,以御兽合道的合峰以及以体入道的人峰。来求学者,各应机缘对应八峰考核,而八峰弟子皆为外门弟子。三年一次八峰论道,则是八峰峰主选拔峰内杰出少年,齐聚主峰落尘峰的一次选拔,被选者可入主峰修行,为内门弟子。而这占星台,则是八峰论道选拔考核的最后一站。
“子夜观星以洞悉大道之理,但月朗星稀,今夜皓月当空,令群星晦暗,你们当如何解道?”一老者身披太极七星袍,头戴日月冠,须发胜白雪,负手而立,对台上七名十七八岁的少年如此问道。月光斜映显得如此超凡脱俗。
占星台高数十丈,平地而起,并无阶梯栏杆,也不知这些人是如何登上去的。
一书生打扮少年仰天略有所思,片刻作答道:“众星晦暗是不敢与皓月争光,如同我辈修行,要心存敬畏方可得悟。”
老者闻言微微点头:“你是哪峰弟子?姓甚名谁?道号几笔?”
少年书生恭敬地稽首作答:“弟子艺峰刘松刘雪融,入山五年,如今长生巅峰,道号清音。”
老者打量了一下雪融略有赞许道:“要知松高洁,带到雪融时。好名,好字!入山五年长生巅峰,看你作答有礼,懂得尊卑进退,便改道号明礼参修。”
雪融闻言心中大喜,改道号明礼,便意味着已经可以进入内门修行。此次八峰论道天才辈出,四百弟子,如今也只剩七人,可见内门考核之严格。自己终于可踏入内门,就待明日十二阁主点名收徒了。身边几人也纷纷上前恭贺,唯有远处一名少年,轻轻摇头。
只见此少年,身着明黄锦缎袍,丝丝金线映海涛,束发七宝如意冠,斜背阔剑胆气豪!活脱脱一个贵族公子,哪里像是一个修行之人。
老者眯眼打量了一下贵族少年,略有些不满的指向他:“你有言?”
贵族少年不以为意,上前一步手掐太极:“众星晦暗是皓月光明,而显得星暗。星光依旧,若月不明,何来星暗?说众星不敢与皓月争辉,莫不如说皓月自恃光明而压制众星不敢有光!”
“那你的意思是?”老者闻言觉得此少年傲气十足,甚是反叛,不知为何此等傲慢之徒怎也会来到这占星台上。
贵族少年丝毫不察老者有不满之意,昂首作答:“若世间成名之人,或高高在上的人,已经成为了一种标准的话,那将是不可推翻的神话或者坐标。后背之人如何有机会达之所及,就更别说超越了。如此这般,神话之下缔造神话,坐标之下又立坐标,岂不是一代不如一代?祖师创立落尘宗之时,九大国哪个没有一两位地仙国老,十几位半仙长老?而如今九大帝国能有位半仙国老,都跃跃欲试想吞并其他帝国了。若不是皓月之光常在,又怎能没有星光耀眼?”言罢环视众人,一脸怜悯之态,随即望向老者等待老者点评。
众人闻言纷纷议论,都惊讶此少年为何敢指责先贤?如此大不敬,真能得悟真道?老者更是一脸惊讶,知晓此子傲气,但并没想到连传承都敢质疑,纵使他真人境的修为,也难以平复此时愤怒:“若无皓月,群星何来光辉?你是御峰的弟子吧?姓甚名谁?道号几笔?我定当将你今夜此举传与道心阁,让白阁主定夺你吧!”
“御峰弟子,旷家家主旷世杰之孙,旷天旷无名,长生巅峰,道号清斩!若是道心阁定我道心不正,我领罚便是!若有悟不言,违心隐恶,他日心魔灭道,那才是道心不复!”无名一步不让,也毫不畏惧,一副大义凛然负手侧头。
“好!好!好!旷天旷无名!是吾命吧!吾命由我不由天!好狂妄的名字!你……等等!你是旷家的人?这……”显然老者被无名气的有些清明失守,好像想起了什么,后边的话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是好。
“此子见解我看颇有见底,我就不等明天了,今夜便收下吧。赐你道号明复,好好参修,明日直接来我生机阁便可!秦师兄,道心阁就不必去了,师弟此时倒是有事与你商讨,可否下来片刻?”占星台下一清朗青年声音传了上来,众人一愣,倒也解了秦姓老者的尴尬。
秦姓老者正好借此台阶下台,顿时恢复了仙风道骨,环视众人:“你等在此等候,我与尹阁主有事相谈,片刻便回。明复,你先回去,明日直接去生机阁报道即可。明礼,你也回去吧,明日辰时到内门弟子堂报道。”说罢便御气飞下了占星台。
台上众人面面相觑,明礼深深地望了一眼明复便也掏出一副画卷,只见那画卷腾空而浮,明礼纵身跃上画卷朝远方遁走。明复一侧嘴角微微上挑,掐手印,背上阔剑一声清鸣出窍平浮半空,明复一跃而上,也向远方遁走了。
秦姓老者挥手布了一个小型结界,将自己与对面的皂袍青年一起罩了进去。老者开始似有不满,但青年几句之后,老者便微笑点头。至于说了什么,可能只有这二人自己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