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牛哥的模样吓坏我了,我什么也顾不得,拔腿回身跑。
我一边跑,一边哭,不知道跑了多久,总感觉有条蛇在后面追着我。我不敢回头,不敢停下脚步。很久后,终于在村口看见了焦急如焚的婆婆。
回来后,我就“生病”了。
姜婆婆细心地照料我。
睡梦中,我脑子里一会是细牛哥可怖的脸,一会儿是那巨大的蛇。我感觉自己的呼吸也越来越沉重了。
我很想喊人,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叮......
突然,一阵细小的铃铛声响起,我终于可以说出话。
“婆婆,姜婆婆......”我哭着大叫起来。
姜婆婆把我拉起来“你这孩子,这是咋了?”
“我,我,我......”
“先别说话,喝口水。”
姜婆婆牵着我的手,递给我一杯姜茶,喝了几口后,我情绪渐渐缓过来,把方才的事情复述给姜婆婆听。
姜婆婆阴沉着脸不发一言,叫我把手伸出来。
她拽着我的手腕,仔细查看那个生锈的小铃铛。我看见小铃铛里面有一道清晰深刻的划痕。
姜婆婆长叹一口气,“你呀你呀,你,可真是个灾星!我费劲巴拉给你求来的宝贝,这一下子就没了!”
之前也有很多人说过我是灾星,我都充耳不闻。这会儿姜婆婆的话,却让我感到异常委屈。我看着她,眼泪巴拉巴拉地往下掉。
许是瞧我可怜,姜婆婆难得的柔声细语道:“行了,姜姥说错了,说错话了。这也不能怨你。我家小丫头,可不是灾星哩!你可是皇帝命!生下来,就是享福的呢!”
说到这里,姜婆婆好像变的格外骄傲,晚上,还做了我爱吃的红烧肉。
我们正在屋子里吃饭,风二叔拎着两条鱼来了。
一看这阵势便知道有事相求。
“姜婆婆......”
“行了,你到外头等我去。”姜婆婆没让风二叔进屋。风二叔也就拎着鱼站在了原处。
很快,姜婆婆把肉扣到我的碗里,嘱咐我进里屋吃饭。
我点点头,端着饭碗偷偷挪到门口,看着他们。
“我这饭还没吃完,你火急火燎的作甚!”
“姜婆婆姜姨,我的亲大姨啊!这,这要不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我也不敢来劳烦你啊。”
风二叔哭丧着脸,我猜测许是细牛哥不太好了。
一想到细牛哥对我吐蛇信子的模样,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姜婆婆神色如常:“都说了这事情急不来,横竖也得等上七天,今儿,才是第四天,还有三天哩。急什么!”
风二叔不依,非要姜婆婆再去看看,拗不过他,姜婆婆答应了。
她进了屋来,喊我:“风灵!”
“诶。”
“我出去一趟,你在家看会儿电视,别乱跑,别出门,听到没?”
“晓得了。”
我答应了,可是姜婆婆还是又过来摸了摸我手上的铃铛,叹了口气,跟着风二叔出门了。
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低下头打量这个铃铛。
这个铃铛很破旧,锈迹斑斑,一点也不好看。绳子,更是乌漆嘛黑,没有一点光泽。我不太喜欢它,只是姜婆婆非要我戴着。
但刚才那光景,我猜测这个铃铛十分的珍贵。可是,它是怎么就裂了呢?
这几天,我没有摔过、磕碰过它。
难道是?
细牛哥吐着鲜红蛇信子的脸,再次浮现在我的眼前。是因为这件事吗?
我连忙仔细地端详铃铛。这才发现,小铃铛的里面刻满了细细小小的字体,这文字我不认识,却知道,这是佛家书里的字。
我有回跟着姥姥赶集,在集市的书摊上瞧见过。我很感兴趣,姥姥却不肯给我买。
这日,夜很深的时候,姜婆婆才回来。
我迷迷糊糊地打开门,看见姜婆婆满头是汗地坐在堂屋里。
“姜婆婆。”
“你咋还没睡着?”
我给姜婆婆倒了一杯水,问她:“细牛哥,好了么?”
“好?”姜婆婆面上显出一副很可笑的神情,“风木匠屋里头有公输子,风二祖辈上连个阴德都没,我能保他这样,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她这些话,我似懂非懂。
姜婆婆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咳了声,正色道:“小孩子家家,打听什么,还不快去睡觉。 ”
我磨磨蹭蹭地不肯走,犹豫着说:“那,细牛哥,细牛哥,会,会死么?”
姜婆婆端着茶杯的手怔了怔,盯着我上下打量了好一阵,方问:“灵儿,你跟风二家说细牛不会死?”
我点点头。
“你说的也没错,死,是死不了的。只是——算了,明天再说。”姜婆婆放下杯子。她起身站了会儿,又转过头看我,“你的一些事儿,你姥姥跟我讲过。你要记住,你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皇帝命,本该十指不沾阳春水,贵不可言,有些话,不能随便说的!我的话,你晓不晓得?”
“晓得了。”
“晓得了,也要记住!”
“我记住了。”
这个晚上,我没有睡着。我听着姜婆婆似乎也是一晚上没睡好。她断断续续的叹息声,在夜里听得十分清楚。
日上三竿,我才醒过来。
姜婆婆早就做好了饭,见我起晚了,她也没怪我。
吃完饭后,她让我过去,跟着她走。
我们走到了供保家仙的小院门那里,我脚步迟疑了。
“姜婆婆,你不是一直不让我进去吗?”
姜婆婆牵着我的手,目光看着玄关处,“是时候,该让你进来了。”
“吱呀”一声儿。
门开了。
我瞧见了满屋供奉的石像灵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