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小小换了身衣裙出来,就见苏老太太领着一众人一脸慈祥笑容的望着她,苏小小眉心一跳,大抵猜得出来她们在想什么,只装作不知。
朝苏老太太扬手笑道:“祖母就不必送我了,我有这些亲信送我进宫不会有事儿的”。
苏老太太到了口中的话顿时就被苏小小堵得说不出来了,但钱氏却是不要脸面的,也不管什么,就推着苏从珠到苏小小跟前,笑得一脸褶子,
“小小啊!你这刚回来,人生地不熟的,不如带上珠姐儿吧?”。
苏小小转眸瞥了眼一脸怯怯的苏从珠,还未开口,苏老太太又接着开口了,
“钱氏说得有理,这接风宴可全都是皇亲贵胄,你认不得人,很容易惹下祸端,柔姐儿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大大小小宴席的去得多,总是能遇见熟人,与你一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这冠冕堂皇的话听得苏小小都替苏老太太臊得慌,不过还不用她开口拒绝,钱氏却是不甘了,“母亲,都是苏家的姑娘,您可不能漏了珠姐儿”。
苏老太太虽然恼,却也只能挥手道:“那便一同去吧!”。
闻言,苏从柔却是一脸高傲的哼了声,不悦道:“皇上亲赐的宴席,竟然什么人都能混进去,真是让人恶心”
苏小小扬脸笑了笑,“既然三妹妹身子不适,那就在家里养着吧!宴席,我带二妹妹去就可以了”。
“你……”苏从柔瞪大了眼眸,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去不了宫里的宴席了。
但是,又拉不下脸来说自己想去,急得直转头望向自己的母亲陈氏,“娘啊!”。
陈氏抬头瞅了瞅苏小小,却也不敢发话,只暗暗望向苏老太太,“母亲,您看……”。
苏老太太还想借着祖母的身份训斥几声苏小小,可一抬头,苏小小已经出了门,苏从柔怕自己真赶不上宴席,就忙追了出去。
苏小小上了马车,瞥了眼怯怯懦懦的苏从珠,扬唇道:“二妹妹,上来吧!”。
苏从珠一愣,随即点头,“嗯”。
待苏从珠坐稳了,苏小小就朝周云吩咐道:“可以走了”。
苏从珠回身望了望刚跑出府门的苏从柔,忍不住问道:“我们不等三妹妹吗?”。
苏小小笑眯眯道:“三妹妹不屑与我们为伍,我们还是莫要碍她眼好了”。
苏从珠乖乖点头,没再多问。
一路到了宫门外,却是热闹了起来,接风宴,只有正三品以上的朝臣才可参加。
苏府三爷是长宁侯,正巧是从三品,也是因此,苏老太太才对着苏小小几分好脸色,好让苏从柔能有这个机会。
苏小小一下马车,有眼力见的公公便立即上前迎来,“苏将军,您可来了,奴才带您进去?”。
“有劳公公了”苏小小点头,随着他走,在入宫门之际忽然开口,伸手指着后头的苏从柔道:
“今日这宴席非同小可,公公可要慎重,莫要鱼龙混杂了,对了,后面那个并不是与我一道的”。
苏从柔还未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忽然被拦了下来,她忙指着苏小小,“公公,我与她是一起的”。
那公公皱了皱眉,不悦道:“苏将军怎会与你一道?你还是速速离去吧!”。
说着,就让人架着苏从柔离开,苏从柔忙扯着嗓子喊道:“苏小小,你快跟他们说,我是与你一道来的呀!苏小小……”。
苏小小勾了勾唇,并未理会,身旁的苏从珠回头瞥了眼苏从柔,却暗自弯了弯唇。
走了半程,带路的公公忽然停下步子,苏小小抬头望去,却见徐公公正站在不远处。
“苏将军”他朝苏小小恭敬的行礼,“太子爷就在前头”。
苏小小望着他想起的却是那杯穿肠的鸩酒。
“宴席快开始了,我就不过去了,徐公公待我向殿下问好”。
苏小小冷静开口,越过徐公公,却在转角时对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小小,许久未见,你可还好?”。
他声音温和,带着几分关怀,望着苏小小的目光情意绵绵。
十年来,除却今日回京时有意避开,此刻,是苏小小第一次直视他。
天祁的太子谢临曦,也是她儿时的玩伴,更是她从前的心上人。
若是从前,他这般温柔,说这样的话,苏小小一定欣喜不已,但此刻,苏小小只觉得心如坠寒潭。
冷得让人发颤,她始终不明白,这样一个温柔如暖阳的人怎么可以那样狠心?
直到苏从珠扯了扯她的袖子,轻声道:“大姐姐,我去前面等你”。
她微微点头,却移开了目光,未再看谢临曦。
“小小,我知道你定然在生我的气,但和亲事关两国,我没法阻止”。
“臣明白”苏小小淡然开口。
“那你就是不生我气了?”谢临曦一喜,伸手就要探向苏小小的肩,苏小小本能的避开,淡声开口,“太子殿下自重,臣……并未生气”。
谢临曦一愣,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小小,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臣告辞!”。
“苏小小”。
苏小小才刚迈一步,耳边就又响起谢临曦的声音,他有些恼,拦在苏小小面前,“我们可是有婚约的”。
见苏小小一脸冷色,他的语气又软了下来,“小小,我与吉国公主和亲实属迫不得已,但我心里只有你,你信我”。
苏小小压下心底想凑眼前人的冲动,心平气和的开口,“太子殿下,和亲事关两国,臣并无意见,至于你我的婚约更是子虚乌有,还请殿下莫要再污蔑臣的清白了”。
“子虚乌有?苏小小,你我之间的事儿天祁国谁人不知?你竟然用子虚乌有四字来打发我?”。
谢临曦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仿佛被苏小小伤极了。
忍不了了。
苏小小的拳头咯吱活动着,瞄准了谢临曦的脸,刚要动手,身后却响起一道清列声音。
“陛下方才还正苏将军呢!原来苏将军在这儿”。
这声音清冽悦耳,像自山间缓缓流过的清泉,苏小小却听得一愣,僵硬着背脊未敢转身。
这条回廊人不多,但此刻正是宴席快开始的时候,人来人往,总有不少目光望过来,苏小小与谢临曦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儿,他们二人待一块,路过的人只是有些好奇。
但这个声音,却是罕见极了。
由十八人抬的步撵,珠帘玉璧,极尽奢华,这些暂且不论,能在宫中坐上步撵的除了帝后,也只有这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