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杏香越想越担心,越想越后悔,只觉得是自己害了陆修,不知不觉就进了屋。
陆修双手动作不停,或捻动银针,或轻弹针尾,将学了二十年的家传针法尽数施展出来,脑门早已汗水淋漓。
“去拿个桶接点水。”他头都不回的说。
“哦哦。”
吴杏香答应着出去,很快便拎了小半桶清水回来。
“阿、阿修,媛媛她……没事吧?”
“目前还不清楚,但你放心,有我在,她肯定死不了。”
吴杏香一点都不放心。
死不了和撵走脏东西可是两回事。
“你真的……真的会驱邪?”
陆修回头一笑,反问:“你真觉得我是个傻子?”
吴杏香呆住,旋即反应过来,此时此刻的陆修,和之前拿鱼吃她豆腐的陆修好像不一样了。
他的举止谈吐都再没有半点呆呆的感觉,也不自称“俺”,那句“傻子不会胡思乱想,心干净,更容易通灵”,根本就不该是傻子能说出来的话!
“阿修,你……”
“告诉你个秘密,我从来就没傻过。”
吴杏香瞪大了杏核眼,“那你为啥要装傻?”
陆修又笑了:“如果我不装傻,哪有机会知道你香不香?”
吴杏香顿时红了脸:“呸!臭小子坏透了,看老娘待会儿不拧掉你的耳朵!”
话音刚落,陆修突然扶起吴媛媛,在她后背猛地一拍。
哇……
吴媛媛嘴里喷出一团乌黑的液体,落进水桶,腥臭熏天。
吴杏香捂住口鼻后退两步,惊骇问:“这是啥?”
“这就是附在她身上的脏东西。”
狡黠地挤挤眼,陆修把吴媛媛放回去,再次细致切脉,确认残余毒素不足以对女孩儿产生威胁后,这才开始拔针,一一消毒插回布袋。
给吴媛媛盖好被子,他又从皮包里拿出个长条形的木盒打开,捏出一小片纸条状的东西,打火点燃,开始在房间里转圈。
因为恐惧而退到门外的吴杏香闻到一点味道,便问:“药婆婆都是一开始就烧,你现在才点,不晚吗?”
陆修摇头,心中却在苦笑。
药婆婆是本地最著名的神婆,不但十里八乡的百姓将她奉为大仙,就连许多城里的有钱人也会重金请她上门。
而她之所以能达成这样的效果,原因其实很简单——她同时也是一位医术精湛的中医。
苗月娥从河里把陆修捞出来时,他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正是药婆婆妙手回春将他救活。
也就是说,跳大神什么的都是幌子,药婆婆的本职工作就是治病。
救的人多了,自然声名远扬。
那片被点着的小“纸条”是她“施法”忽悠人时的道具之一。
它由一种毒蘑菇的干粉制成,不致命,但吞服能让人产生极其强烈的幻觉,燃烧后的味道也可以让人精神恍惚,仿佛灵魂出窍似的。
村里很多人都像吴杏香一样闻过味儿,所以陆修必须这么做。
毕竟山民愚昧,根本就不会相信吴媛媛没有中邪,更不会相信他一个傻子是神医。
他想把这片大山打造成复仇之路的大本营,就要尽快获得乡亲们的信赖,跟着药婆婆依葫芦画瓢,是最方便快捷的办法。
屋子熏得差不多了,陆修把剩下的一点“纸条”丢进水桶。
“杏香姐,你是这片大山里我最信任的人之一。刚刚我干了什么,以及不是傻子的事儿,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
吴杏香本能想问为什么,可一对上他直勾勾的眼神,心脏就漏跳一拍,脸颊莫名发热,移开了视线。
不是傻子的陆修,好像比以往更加耐看了。
“臭、臭小子,怎么不喊嫂子?”
陆修微微一笑,拎起水桶,与她擦肩而过时说:“我喜欢喊你姐。”
很平常的一句话,吴杏香却感觉里面饱含深意,以至于双腿都有些发软,扶住门框才站稳。
陆修走出院门,把水桶往地上一撴,臭气熏得众村民直捂鼻子。
“陆傻子,你他妈去挖屎了吗?”吴大强骂。
陆修指着水桶傻笑:“媛媛身上的脏东西,就在这里面。”
唰!
村民们顿时退出七八米远,人人面露骇然。
陆修视线定格在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儿身上,故作讶异道:“吴丽丽,你是不是也去鬼洞了?”
女孩儿大惊失色,用力摇头。李凤娟紧紧抱住她,怒道:“陆傻子,再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娘割了你的舌头?”
陆修表情依旧憨憨的:“俺没胡说。要是丽丽没去过的话,为啥她后背上趴着一个女人?
哎呀!女人的头发好长,都钻嫂子你嘴里啦!”
李凤娟嗷的一嗓子就松开了闺女,蹦出老远,浑身汗毛直竖,脸色惨白。
一众村民更是纷纷远离吴大强一家。
吴丽丽吓得大哭,僵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我……我只是在洞外面站了一会儿,真没进去啊!
阿修叔,求你了,救救我……”
这时,吴杏香走到陆修身旁,小声问:“丽丽身上真有脏东西?”
陆修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媛媛一向懂事,进鬼洞肯定是被人坑了。
吴大强刚才竟然敢骂你,小爷要让他在这山里再没有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