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以蕴从小被洛以英看着长大,洛以英自然知晓妹妹的性子。妹妹最是纯善不过,虽然平时爱撒娇耍赖,可从来没对旁人有过任何坏心思。
可现在,洛以蕴的暗示,似乎是她要对付二房了。面对妹妹突如其来的转变,洛以英惊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章氏看不到洛以蕴的脸,只看见洛以英呆愣着盯着自家妹妹,只当她被洛以蕴好说话的样子吓傻了,连忙接话捧着她们,想尽快定下了借银子的事:“我平日里逢人便说大房两位姑娘养得好,可惜大哥嫂子走得早,如今两位侄女儿孝顺,想必大哥和嫂子也能安心了。”
分明是二房借银子,又和孝顺不孝顺有什么相干?只不过住在一个府里,遇事从不出头,平日无事就从角落里钻出来讨银子,他们也配来谈孝顺?
洛以蕴心里冷笑,面上却学着章氏笑颜如花:“婶母不必见外,也恕蕴儿多嘴问一句,不知婶母想买的铺子具体在通驷街何处,做的什么买卖,生意又如何?”
洛以蕴天生长得甜嫩,一笑起来更是像初春刚熟的果子一般青涩可人,让人不由自主地就对她亲近起来。
可章氏却丝毫没有心情欣赏,反而不知所措起来:“蕴儿你……蕴儿把银子给婶母,其余的交给婶母处理便可,何必打听那么多。”
章氏咬咬牙,又补了一句,“莫不是,你们姐妹俩,信不过婶母吧?”
从洛以蕴和洛以英进明德堂后就没开过口,只歪在塌上作出一副慈眉善目模样的林氏老太太再也按捺不住,补了一句:“英儿,蕴儿,你们都是好孩子,先救了二房的急,等二房有了多余的银子周转,一定会还你们的。”
什么等二房有了银子周转,二房来借钱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哪次不是肉包子打狗,只见出去的没见回来的。
啊不,二房这伙人啊,连狗都不如。狗还知道拿喂养它的人作亲人朋友,二房除了吸血还会做什么?
洛以蕴记得,在她的梦里,二房趁着姐姐出嫁了,一次一次地问她借钱,到了还钱的时候却到处找理由推脱。在洛以蕴和洛以英遭难的时候,她们手头的银钱不够上下疏通的,二房袖手旁观倒也罢了,甚至为了脱清和她们的关系,还在盛都各处中伤造谣她们。当时全盛都都在攻击嘲笑她们姐妹,二房从中可没少落井下石。
洛以蕴心里越恨,面上的笑容却越甜。演戏罢了,他们二房还真当这是自己的独门绝技了?
没等章氏接着说什么,洛以蕴就柔声开口了:“婶母勿怪,我和姐姐自然是信婶母的。只不过父亲过世前便给我们分了家产。除去我们姐妹两个的嫁妆,其余都归了大哥哥。大哥哥如今不在盛都,蕴儿自然是要问清铺子底细,好写信帮婶母借银子呀。”
洛以蕴说的大哥哥,便是他父亲妾室所出的洛府大少爷洛青珩。
因着他是妾生庶子,府里其他人大多不大重视,只当府里没这号人。
可更准确地讲,不如说,他们更是对这位大房庶子避之不及。
这种事说出来怕是惹全盛都的人笑话,一个府里正头太太,居然害怕隔房才刚十七岁的庶子。
可章氏还记得,三年前,她将两个丫鬟安插在洛青珩的院子里做眼线。而第二天一早,那两个丫鬟的尸体就被剜了双眼,倒吊在她的床边。
直到现在章氏还记得那天早上看到尸体的恐惧。可这事儿她也不敢大肆宣扬,毕竟给隔房庶子送眼线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情,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了。
现在,一听洛以蕴提起大哥,她就忍不住想起三年前那个年仅十四岁大房庶子洛青珩在府里时的铁血手段,更想起他那双如同冻了千年的万丈寒潭般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