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笑眯眯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刀子一样,缓缓的从怀里掏出一面令牌,在周氏面前晃了晃,拖长了声音的笑道:“周嬷嬷方才不是问,我的人,凭什么打你吗?周嬷嬷且看清楚了,我的人,就是凭这枚令牌,打了你。”
周氏打眼一看,瞳孔就狠狠的缩了起来,连带着舌头都捋不直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凤安悦:“家主令!怎么会在你这里?”
凤安悦正色道:“凤家家规,家主令世世代代由长房继承。长房无子,嫡长女拥有同等继承权。我父亲早逝,我身为长房唯一后人,奉家规执掌家主令,你区区一个奴婢,凭什么有异议?”
周氏被这个惊天变数给砸晕了,下意识的呢喃道:“可是……”
下一瞬,周氏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慌乱的捂着嘴,借穿衣服来掩盖自己的慌乱。
“可是,你主子当初派人来乡下,并未找到家主令。是吗?”
凤安悦话音一落,周氏的眼睛陡然就瞪大了,似乎很好奇为什么凤安悦会知道这些。
凤安悦平静的欣赏着周氏脸色的变化,缓缓的靠近周氏,在周氏耳边轻声道:“我不光知道你家主子派人来偷家主令。我还知道,你家主子伪造家主令这么多年。”
周氏的瞳孔狠狠的缩了缩,神色惊慌的摇头:“我……我不知道三小姐在说些什么。”
凤安悦抿唇笑道:“假的就是假的,糊弄一下自己人,也就罢了。可是对外头的人,却是不敢糊弄的。比如聘书上的印,却是不敢乱盖的。大姐姐年满十七,都还没定下婆家。眼瞧着自己的女儿要成老姑娘了,你家主子,着急不着急?”
周氏脸上青白交加,嘴唇哆嗦着,就要给凤安悦跪下。
“周嬷嬷何必多礼?咱们凤家,最要的就是体面。这动不动就跪过来跪过去的,旁人还以为我这个做主子的,多苛待下人呢。”
凤安悦手一指,青雀就将周氏还没吃完喝完的杏儿和酸梅汤都端过来了。
“周嬷嬷,我们主子最是怜弱爱贫的。知道周嬷嬷远道而来,又热又渴,特意赏了刚摘的杏儿和冰镇酸梅汤。周嬷嬷切莫辜负了我家主子的好意,都要吃光才是。”
青雀看着笑吟吟的,那眸子里透出来的寒意,却让周嬷嬷浑身哆嗦。
杏儿,再甜,那吃多了,也是酸的。
再加上冰镇的酸梅汤,这一下去,这一口牙齿定然会酸倒,好几天吃不得东西了。
这三小姐,如此手段,真真是绵里藏针,狠辣无比,让人无从拒绝。
好在周氏不是一个人来的,飞快的将石榴拉了过来:“石榴,快看,这是三小姐赏咱们的,赶紧磕头谢恩。”
“周嬷嬷糊涂了!”
青雀一把就托着石榴,不让她跪下去,冷哼道:“我方才瞧见她衣衫整齐,还掌扇呢,想必是不热也不渴,不需要领这些赏赐。再者,周嬷嬷此来,劳苦功高,有资格领受咱们家小姐的赏赐。区区一个跟车丫鬟,也不瞧瞧自己凭什么?”
石榴低着头就退下去了,无人瞧见她面色。
周嬷嬷在心头冷哼了一声,想着这大房的人,也真真是冷酷无情,连带着自家留在老宅的人,都如此奚落。
且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