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马分尸……
行刑场上,五匹骏马发出高亢的嘶鸣。
风扬起,夹着碎石和尘土,打在人的脸上刮出细密口子,并不疼。
她嘶喊、慌乱,想把套马的绳索斩断,可是她走不过去,无法靠近……
马蹄踏起尘烟,破空而去!她听到关节猛然挫断的闷响。
顾亭之的身躯,四分五裂,血流成河,流到她的足下,眼前是血肉模糊的尸块。他面色灰白、死寂,只剩一张干枯的面皮。
“师兄……”
梦里似乎有只手抓住她,她挣扎着,凌乱的发丝贴在耳畔,冷汗汩汩流淌,眼睛就是无法挣开。
那声“师兄,”令栖凤殿所有人大气不敢喘,格外小心翼翼,御医微不可察的颤抖着侍立床前。
楚凌尘的呼吸忽紧忽缓,仿佛在刻意压抑什么,漆黑的瞳像是湍急的深流,要将一切吞噬。
他想要掐住还在睡梦中杜芊月的脖子,青筋凸显的手背生生在半空中折回掐紧了自己手心,殷红自他指缝渗出。
侍奉的太监,不敢抬头地问:“陛下,皇后已有孕在身,这旨意还要宣吗?”
楚凌尘轻哼一声,这个消息无疑是雪上加霜,其实他有一瞬间的惊喜。但御医告诉他,腹中的孩子有了两个月!
两个月之前,他亲自出征,去往边疆平息叛乱根本不在皇宫。也是在两个月前,宫女撞破杜芊月和她师兄私会偷情的一幕!
她有孕的事如冰棱滑入心底,与几欲发狂的怒焰碰撞在一起,楚凌尘眼底泛起的恨意要将一切撕碎。
“孩子……”殿内鸦雀无声,她无力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摩挲腹部,轻微的喜悦和温软的声音,是最后的火苗将即将要喷薄的焰山点燃。
楚凌尘眉峰紧皱,看着她喜悦柔和的笑容。这样的笑容无比刺眼!她脸上缝合的血痕,亦是他心头上难以愈合的疤痕!
心中怒火瞬间蹿至四肢百骸,这个女人和顾亭之翻云覆雨的情景似乎在他脑海中演绎出来!
楚凌尘猛然伸出手钳住她的下巴,眼中是她完全陌生的森冷。
“你早就知道这孩子的存在?”
除非是别人的野种,不然怎么会不主动告诉他?
杜芊月惊惶的瞪着他,不知所措:“我……”她答应过师兄,边疆那一晚的事情她不能去解释!
楚凌尘眼中的凛冽忽然变成嘲谑的冷笑,复盯着她,挑眉:“想好编什么借口,保住这个野种了吗?”
杜芊月含泪不停的摇头:“凌尘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没有背叛过你,这是我们的孩子!”
“你觉得朕会相信?”他收紧有力的手指仿佛要将她的下巴扭碎。
面颊滚落的眼泪滴在楚凌尘的虎口间,被他蹙眉厌恶地擦去。下巴间传来的痛楚,怎比得上她心里的痛。
“其实你在边疆遇上南夷大军的事我都知道。那一晚你中了蛊毒,我……”杜芊月想说那一晚是我帮你解了毒,但她不能说!
见她犹豫,楚凌尘脸上腾起更浓的嘲谑,凶狠用力地将她甩开,杜芊月的额头撞在檀木床头,霎时眼前一片猩红。
他冷笑着俯看着她:“这些话是你从雨儿那里偷听到的吧!杜芊月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不要脸?朕蛊毒发作时,你留在皇宫之内。是你的妹妹不远万里去往边关,给朕解毒!那一晚,睡在朕身边的女人,朕会弄错?”
杜芊月挣扎着爬起身子,来不及去擦脸上的血迹,微颤的手指想要抓住他明黄色的衣袖,“我可以发誓,我没有骗你……”
一语未了,有内监急来通报:“陛下,雨贵妃蛊毒发作,疼痛难忍。”
楚凌尘满面嫌恶突然化作着急紧张,他拽回杜芊月指缝间的衣袖,目光寒锐似刃:“将废后打入冷宫,落掉野种!”
语毕,楚凌尘决绝离开栖凤殿。
明黄色衣角从杜芊月眼前划过,她拼命拖着虚弱的身躯追了几步,面前的人没有丝毫停顿,她跌在门槛上外,低入尘埃的哀求:“楚凌尘,你不能这样做!我怀的是你的骨血……你怎可如此绝情!”
听到身后的跌倒和哭喊声,楚凌尘停下脚步,转过的目光停留在她单薄瘦弱的背上。
他凉薄的唇动了动,视线落在她脸上的疤痕间,这是她为顾亭之挡下的一刀。一瞬的怜惜消失无踪,楚凌尘收回目光,冷漠的声音比风雪更冰冷绝情:“这个孩子不管是谁的,朕都不会要!你人尽可夫,怎配生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