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发生时,我第一时间跑向蒋彦,却眼睁睁看着他将闺蜜护于身下。
相恋六年,我为他与家人闹僵,陪他住进地下室,替他挡酒到胃穿孔。
可如今,一切都成了笑话。
后来,他俩成了这次地震唯二的受伤人员,奸情被公之于众。
我彻底把他放弃。
可他又在深夜下跪,哭着求我回心转意。
一如暴露时,哭着求我成全。
1
和蒋彦一起奋斗的第二年,我们从地下室搬到新租的房子。
闺蜜提着食材上门祝贺。
把我推出厨房,点名蒋彦帮她打下手。
我不放心地坐在沙发上,生怕俩人又像之前那样,一言不合就掐起来。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听到厨房传来惊呼与锅碗碰撞的声音。
我连忙起身去查看。
只见蒋彦倚墙轻笑,穆婷婷蹲着,捡掉落在地的辣椒。
我将蒋彦推出厨房,笑着活跃气氛。
「你这嘴,嘟的都能挂油瓶啦。」
「知道蒋彦老气你,还让他给你帮忙,脸都气红了。」
穆婷婷抿了下异常红润的唇,别扭道:「我这不是体谅你辛苦,差遣差遣他嘛。」
她轻哼一声:「结果他,就知道捣乱!讨厌死了。」
我怔了一瞬。
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太敏感。
我总觉她的责骂里带着亲昵。
还没来得及细想,突然,地面开始强烈晃动。
我瞬间察觉到是地震。
顺手拉起穆婷婷就往厨房外跑。
并朝外大喊:「蒋彦!地震了!」
我焦急地寻找蒋彦。
刚出厨房门,就见蒋彦也着急跑过来。
都说患难见真情,一瞬间,从没经历过地质灾害的我,眼泪盈满眼眶。
我向蒋彦奔去,看他也张手朝我奔来。
下一秒,却在我的期待下,拥住了穆婷婷。
我原本牵着穆婷婷的手,也被蒋彦坚定有力的动作挣开。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蒋彦用身体,将穆婷婷护在墙角下。
不知是因为在危险面前的恐慌,还是被最信任的人戴绿帽。
我的胳膊汗毛直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脑子里轰的一下,像是先于地震,塌了一座塔。
我宁愿相信他是认错了人。
可蒋彦一遍遍叫着穆婷婷的名字,安抚她的声音是那么真切。
地震晃动的8秒,我自虐般死死盯着相拥的两个人。
既不往外跑,也不找掩体躲着。
甚至觉得在这个瞬间,最坏也不过被砸死。
地面停止晃动,蒋彦双手捧住穆婷婷的脸,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对视。
眼看就要亲上。
我自嘲般嗤笑一声。
蒋彦的后背瞬间僵住,立刻将穆婷婷推开,慌乱地站起身。
他手足无措地看着我:「薇薇,你听我说……」
我淡淡看了他俩一眼,转身往外走。
「一会儿可能会有余震,先下楼。」
我平静地往外走,结果刚到门口,余震就来了。
地面再次开始晃动,比上一次轻微。
我连忙躲在承重墙角下。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带着最后一点希冀回头。
却看见蒋彦搂着穆婷婷跑向窗户。
还没等我喊出声制止,他们就打开窗跳了下去。
……
余震在短短几秒过去。
除了穆婷婷带来的花瓶被晃到地板上打碎,一切都平安无事。
2
避险的业主们听到动静,在楼下围着蒋彦两个人聚集起来。
我上前几步,拨开人群进去。
一路听到不少人的窃窃私语。
「这俩人就在我面前,啪地跳了下来!」
「吓死人了,还以为殉情的,抬头一看,三楼跳下来的。」
「估计是地震给吓得。」
「唉,余震时跳下来的,这不是傻嘛,小震不用跑,大震跑不了。这都不知道。」
「余震一般比第一次震级小,这明显常识不够。」
「估计他俩是这次地震唯二受伤的了,这男的看着挺好,垫女的身子底下,我看得骨折。」
「女的这脸还杵地上了,血赤糊拉的,看着怪吓人,得毁容吧。」
「谁知道呢,这小年轻真激进啊。」
等站到他俩面前,才看清俩人的状态。
蒋彦皱紧眉头,疼的直冒虚汗,抱着膝盖,喉咙里不时发出低吼。
穆婷婷跪在他身边,捂着半边脸,血水渗了出来。
她一边哭一边晃着蒋彦:「你为什么要拉着我跳下来!我不会要毁容了吧?呜呜呜。」
「你这次不能再逃避了,一定要对我负责!呜呜呜。」
我静静地看着,想质问他们的心思突然消失了。
跟蠢人计较什么呢?
脏了眼的东西,丢掉就好。
手机进了消息,是物业统计有没有房屋开裂、人员伤亡的情况。
我举起手机,对着地上俩人咔嚓咔嚓一通照。
照片发到物业群里。
「我男朋友搂着我闺蜜从三楼跳了下去,目测一个骨折,一个面部严重擦伤。」
围着的业主们也在看群消息。
我拍照的声音联系这张照片,以及穆婷婷不停絮叨的话,立马能猜个七七八八。
地上哀嚎的俩人终于看到了我。
蒋彦的神情先显露出依赖,等触碰到我异常冷漠的眼神时,他才像刚想起来一般,慌乱地闪躲开。
毕竟曾经,他就是被蚊子叮了个包,也要小题大做让人哄着涂药膏,哄着安慰。
他平时都是被我捧在手里惯着的,哪里有过受这么重的伤,还被人当支柱依赖过。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我,薇薇……」
蒋彦还没「我」出个所以然来,就被旁边看热闹的大妈出声打断。
「奥!我算捋明白了!这男的出轨旁边这女的!姑娘,你可别被他们骗了啊!」
「对啊,姑娘你还没下来的时候,他俩还抱着亲了一口嘞。我俩眼看得真真的!」
「出轨男和小三!」
「胡说!」穆婷婷捂着脸大吼一声,「我不是小三!」
「蒋彦你说快句话呀!」
她晃着蒋彦,一边反驳周围七嘴八舌的指控,一边吵着让蒋彦给个说法。
蒋彦被扯动到受伤的腿,疼的呲牙裂嘴,又不堪穆婷婷烦扰,一直想推开她。
很奇怪,如果是曾经,蒋彦露出这样痛苦的表情,我肯定是第一个心疼。
可现在我的心里平静,毫无波澜,甚至有些厌恶。
原来从爱到不爱,只是一瞬间。
「闭嘴!」
蒋彦朝穆婷婷怒吼出声。
他看向我,颤了颤唇,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穆婷婷看着他,察觉到他的不耐烦与动摇,突然安静下来。
她哽咽着嗓音道:「阿彦,你忘了当初和我表白时,说非我不娶了吗?」
「如果不是我因为要留学拒绝你,哪里还有她姜薇什么事?」
「六年之约到了,我回来了,你不要我了吗?」
3
我要拨打120的手指一顿。
莫名想起蒋彦高考后给我表白完,所传的风言风语。
那时所有人都说,蒋彦是跟穆婷婷表白失败,才退而求其次和我在一起的。
我想起蒋彦和我们的相处模式,确实是他们平时打闹得多。
于是我信以为真,去质问蒋彦。
蒋彦只是无奈笑笑,将我拥入怀里,说我傻得可爱。
叫我不要听信谣言,说他一直喜欢的是我。
只有对真正喜欢的人,才会小心翼翼对待,不敢和我打闹,也是怕我讨厌他。
他说的那么认真,眼神那么真诚,后来在相处中更是对我无微不至。
我本就好感他,在他的温柔攻陷中,渐渐忘了这回事。
如今听穆婷婷提起,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当时不是错觉,我竟当了蒋彦的备胎,一当,就是六年。
六年青春,浪费在了他两个人的赌气中。
「什么娶不娶约不约的,没分手就是出轨!」
大妈愤怒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穆婷婷瞪回去:「有你什么……」
「蒋彦,」我看向蒋彦,「哑巴了?」
「一个大男人,敢做不敢当,畏畏缩缩。」
周围人跟着应和:「对啊,敢做不敢当,这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哪边也不想放下呗。」
蒋彦被我的话刺痛,也被周围人的谴责搞的没了面子。
他忍着痛想站起来,却一个踉跄跪在我面前。
他低吼一声,死死攥着拳头,再抬头狠狠盯着我,唇都疼的发白。
他猛吐出一口气,看了眼周围人,又看了眼等他回答的穆婷婷。
「姜薇,是我对不起你。」
「但我和婷婷是真心相爱的,希望你能成全我们,不要纠……」
「行了,」我打断他,同时拨打120。
接通前道:「没人想纠缠一个脏污的残次品,分手吧,我不要的东西,能二次利用也不错。」
在蒋彦的怔愣中,我的电话接通。
「你好,我这有两个伤患,病的不轻……」
4
地震后没多久,良久没联系的爸妈就打电话过来询问我的安危。
在亲情毫无保留的偏爱下,我终于哭得泣不成声,将一切告诉了他们。
做好了被爸妈冷嘲热讽的准备。
结果他们只是安静听完我的诉说,轻叹一声道:「回来吧孩子,家里给你备着饭菜,都是你爱吃的。」
当时已经深夜,我扔了出租屋属于我的大半部分东西,简单收拾一下,回了阔别已久的家。
爸妈爱我如常,恨不得将最好的东西推到我面前。
我们谈事业,谈身体,谈家里养了10年的狗狗,绝口不提蒋彦。
我的房间摆设还像两年前离开那样整洁,甚至添了许多我曾经喜欢,但近年没能力消费的手办。
妈妈抱着枕头来找我,一如我学生年代,听我讲青春期的小秘密那样,与我彻夜长谈。
她这才提起蒋彦,说我并不知道的事情。
她说蒋彦当初来做客时,会不经意间旁敲侧击家里公司的情况。
说蒋彦这样的人,平常不显山漏水,但一有机会,会不择手段地往上爬。
「你爸爸虽然梗着脖子跟你吵架,但他终究是不忍心看你受苦。」
「你那时像被下了迷魂汤一样,总说他不卑不亢,贫穷却不志短。」
「但蒋彦的工作,是你爸爸托好友解决的。」
「蒋彦知道吗?」
妈妈轻笑一声,「他知道,那时你爸爸还专门去警告他,说既收了这份情,就要好好待你。」
我想起了刚毕业时,向家里公开恋情那阵的兵荒马乱。
光是围绕门不当户不对,就吵了几个星期。
后来某天,蒋彦突然告诉我说,凭他的能力找到了很好的工作。
他说我可以不用受家庭的制约了,他一定能给我幸福。
在他的怂恿与糖衣炮弹下,我竟真的跟家里断了来往。
现在想想,一个真心爱你的人,怎么会忍心你与家人为敌。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必定有所图谋。
要么以控制你满足自己的大男子主义,要么挟持你以求得更大的利益。
思及此,我强忍住泪水,环抱住妈妈。
「对不起,妈妈。」
妈妈抚了抚我的头发:「傻孩子,你受了不少苦,不用和我们说对不起,你认清了他的真面目,回来就好。」
借着微弱的光,我看到了妈妈头发中的银丝。
我往她怀里扎了扎,下定决心道:「妈妈,我明天就辞职,回来帮爸爸经营公司。」
5
一周后,我在自家公司的销售部历练,在外跑业务忙的脚不沾地。
蒋彦的电话打过来时,我才想起忘了把这货拉黑了。
我这边带着几个实习生,在商场里走路演流程。
周围吵吵嚷嚷,只听见蒋彦说我落了什么东西。
我直接给他甩了个地址,让他送来。
蒋彦来得很快,拄着拐出现在我面前。
他讨好般笑了下,「听说你辞职回自己家公司了?」
「跟你有关系吗?你要送什么东西赶紧。」
蒋彦被我噎了下,他忍了忍,从兜里拿出一个盒子。
「这是……那天我本要送你的手表,你收下吧。」
我伸手擦了擦刚才忙活出来的汗,鄙夷道:「那天?我见证你俩奸情那天?」
蒋彦表情僵硬一瞬。
随后,他注意到我简单的打扮,不知道想到什么,他试探地问:「你家,破产了吗?」
我挑了下眉,以前也没见他表现的这么明显。
现在是干脆不装了,还是真的以为我蠢到这时候都察觉不出他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