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是淮王的生辰,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大发银钱,好让他养的那些人尝点甜头。
可今年,他来到了太子府。
琦在他的培养下出落的越发俏丽,这让缩在仆从中的我忍不住拉拉已经破旧的衣襟。
谁让府里人没拿我当太子良娣呢,就连太子也一样。
我们跟院里人同吃同住,除却每月一次的面圣,实在没什么分别了。
淮王笑而不语。
太子让人把他的贺礼奉上,那是他一折数日的纸花,取名百日。
淮王拿了花,朝我踱步。
「瞧你在这府里的日子过的不好,不如我讨了你去。」
我听言行礼。
「妾在府中,为太子良娣。至于太子怎么看妾,妾管不着,但是淮王您,也无法左右妾的生活。」
琦是一条暴怒的狗,她冲过来拉住我的衣襟。
「驳殿下的脸面,你有几条狗命能赎?」
淮王轻飘飘地杀了她,等到众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擦帕子了。
琦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她死有余辜。
可淮王今日过来招惹我,又是什么意思。
想必是觉得我日子过于舒坦,想引起太子猜忌吧。
我正出神,淮王接了百日花扬长而去。
临走时,他同太子告别。
「多谢皇兄费心,还请皇兄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三日后的游街,身子可一定要受的住啊。」
夜凉如水,太子坐在台阶上,看着天上北极星发呆。
我走过去,为他披了一件衣服。
「你是不是也觉得,本殿是个顶顶没用的太子。」
我闻言点头,这行为把他逗笑了。
淮王先前教我,有人若咬你,你就要割了他的舌头下酒。
可是太子不一样,太子好像在包容。
他包容所有对他怀有恶意的人,比如淮王,比如在街上羞辱他的民众。
只是他的身体越发不好了,就刚才说话的功夫,他已咳了三次。
我想把人搀进屋里,他摆摆手拒绝。
「我的确挺没用的,母后死的时候,我才三岁。等到所有事情盖棺定论深深刻在所有人心里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找过证据,可所有参与过那事的人全都闭口不言。
他反抗过,后背的伤痕有时深可见骨。
他逃走过,皇帝的鞭子把他打了个半死。
所以太子不再挣扎了,他干脆坦然接受。
「我有时候想着,总会熬过去的,哪怕有那么一天我死了,这事也算解脱了。」
他仰倒在我怀里,闭上了眼睛。
「给我唱首歌吧。」
我点点头,开始唱春祭。
那是我曾经最喜欢的歌,流民时候的我只有在那日才能得两个白面馒头。
直到遇见淮王,日子才好过一点。
可遇见太子之后,好像日子又比在淮王那儿,好过一点。
太子在我怀里睡去的时候,告诉我一句话。
「假若淮王要我的命,你动手便是,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淮王的密信在子时送来,他让我找机会,在明日的游街上,杀掉太子。
「君若行之,来日可为妻。」
院中的梨花开了,我把密信烧在了梨花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