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惊胆战了三个月,日日送修复的汤膳,膏药送去御书房。
再冷冷清清的看着虞美人,不对,虞妃替他上药,心底无比的紧张。
只是一连三月,那狰狞的伤疤确实淡了,可却依旧横在脸上,异常碍眼。
那一刻我的眼眶红红的,我竟然不争气的哭了。
众目睽睽之下,像个疯子一样,眼泪一个劲的掉。
虞妃在赵君宁怀中挑衅我,她以为我是看着她们亲密无间,吃醋了心里难过。
赵君宁有一瞬间的愣住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满脸的厌恶和不耐烦,怒斥
「沈幼惜,你能不能不要疯疯癫癫的?」
「你看看你现在哪有半点皇后的样子?」
「你当的起一国之母吗?」
我蹲在地上抱着双腿哭的绝望又崩溃,心底密密麻麻的痛将我席卷,我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为什么连我最后一丝念想都要剥夺。
我的临哥哥好像彻底消失不见了,我连一丝影子都看不到了。
我无助的哭了好久好久,酸楚的痛意一下又一下的击打着我的心脏,最终我一口血喷涌而出。
我躺在地上,看着虞妃得意,赵君宁厌恶的眸子,缓了好久,才一字一句道,「皇上,我们合离吧。」
「我当不起一国之母,合离后,这位子,你想给谁就给谁。」
在他惊讶的眸子中,我踉跄着起身,一步步走向殿外。
绝望和无助将我整个人包围,外面下雪了,回忆涌上心头,我倒在大雪中,依稀记起了收到血书的那一年。
同样的一场大雪,我跟他此生再不复相见。
我哭了好久好久,久到雪花盖在身上,久到昏厥前我吐了好多好多鲜血,我看见赵君宁发了疯一般向我扑来。
他在我耳边恶狠狠的嘶吼,「沈幼惜,朕绝对不允许你用这破身体来威胁朕。」
「朕告诉你,就算你死了,朕也不可能爱你,更不会为了你,掉一滴眼泪。」
但是昏昏沉沉的我感觉脸颊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湿湿的。
我多想回应他,告诉赵君宁,我从来都没有奢求过他的爱。
我醒来时,赵君宁眼底布满了红血丝,他甚至长出了一些胡渣子。
见我醒来他眼底好像闪过一丝欣喜,随即又换上一脸愤怒。
「沈幼惜,你不是皇后吗?为什么把自己的身子搞成这副破样子。」
或许是我的身体出了什么毛病,他在埋怨我。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我忍不住淡漠开口,「皇上,放我出宫吧。」
「我走了,你就可以让虞妃当皇后了。」
「不会有人再碍着你了。」
我移开眼没有再去看他,但是眼泪还是一个劲的掉。
不像了,一点都不像了。
赵君宁一脸的嘲讽,「怎么?皇后还想跟朕玩欲擒故纵吗?」
「你不是知书识礼吗?现在这样威胁朕,真以为朕还忌惮着你们沈家,不敢废了你吗?」
他的语气很不好,眉目之间浓浓的都是嘲讽。
我凄惨一笑,「皇上如今已经不需要沈家庇护了,完全不需要忌惮沈家。」
「皇上,合离吧,我想通了,我不想老死在后宫了。」
如今这宫中唯一值得我留念的地方,也没了。
赵君宁却是一脸阴寒,他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直视着他,似乎想从我眼底看出什么异样。
见我依旧无悲无喜,满脸的不在乎,他眼底有一丝慌乱。
却还是凉凉道,「沈幼惜,天下人不知你最爱朕,别闹了,朕权当你没有说过。」
我忍不住自嘲一笑,天下人都知道我爱惨了他。
可惜没有人知道,我真正爱的,也从来都不是他,只是这张脸罢了。
我坚定的看着他,笑道,「皇上,我没有闹。」
他眼底的赤红瞬间蔓延,浑身都爆发出很浓烈的阴翳。
「沈幼惜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不要忘了这婚事是你自己求来的,不是朕。」
「是你当初说过,只要让你留在朕的身边,你和沈家都会对朕一心一意。」
「凭什么现在你要反悔?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我凄惨一笑,「皇上,这不是您一直想要的吗?」
「你不爱我,烦我,恨我,怨我占了你的后位,如今我还给你,你不高兴吗?」
我向来拿不准赵君宁的阴晴不定,也不知道这会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赤红着眸子眼底风云四起,「好,沈幼惜,你最好别后悔。」
他甩袖离去。
我怎么会后悔呢?我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没什么好收拾的,我孑然一身,在这人世间,除了沈家女的身份,我一无所有了。
有的只有那泣血的潦草字迹,还是我私藏在锦囊中相互纠缠的发丝罢了。
曾经我幻想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只可惜,我这个沈家女,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而另一段青丝,早已世间无存。
我望着宫中的圆月,幻想着出宫后去西洲,总要再吹一吹西洲的风,看了一西洲的杨花落尽。
可惜,那个永远都会替我摘掉糖衣的人,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