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魂落魄的回了主院。
开春的时候给铃铛绣了一小件肚兜。
就差几针能完工了。
我摩挲着上面的铃铛的名字,鼻子有点酸,“阿淮,拿去烧了吧。”
终究是我不够强大,护不住我爱的一切.
也留不住我爱的一切。
那日之后,我刻意的远离裴远洲。
其实也算不是远离。
舀娘在这,我们根本也亲近不了。
裴远洲偶尔回来看我,但我都没给他好脸色看。
他讨不着好,也不让我好。
下令让人停了我的吃食,就将我关在主院里。
直到我能想明白,在王府里到底谁才是对的。
我心中淡然,许是铃铛的死让我看明白了许多。
院里的枫叶红了云烧,洋洋洒洒的落一地。
我心中惆怅,每日里进食的饭菜还不够消化的一半。
阿淮担心我,总是偷偷跑出去买些我喜欢的糕点回来。
有两次被舀娘发现了,跟裴远洲告了状。
狠狠的打了阿淮一顿。
我也就不敢再让她出去。
看着枫树上枯黄的叶,风一吹就落入我的手心。
勾起我心中的苦楚。
想起第一次和裴远洲见面之时。
那时正是中秋夜。
我与阿娘逛灯会。
街道上到处都是些猜灯谜的地,我从小就喜读书。
对此颇有建树。
我与裴远洲就是在此认识的。
他长得俊朗,是京城大家闺秀的梦中情人。
却偏是对我一见钟情。
但我深知,我与他身份悬殊,在一起或许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谁知他就跪在宫门外,连着三天都大声的告诉所有人。
他爱我。
他会宠着我,会对我好。
可才过去多久,我们才结婚不到一年,他就爱上了别人。
“王妃.....”
阿淮见我难过,连忙拿着手帕给我擦泪。
“阿淮,你说若是我不曾对他动心,是不是也就不会有如今的下场。”
我不甘心。
我怎么会甘心呢?
明明曾经我们那么相爱。
娘亲生辰我独自一人回去。
家里还是如我走时一般并没有多大变化。
娘亲见到我很是高兴,亲自下厨给我做了好些爱吃的吃食。
我虽不是高门贵族所出。
但也是阿爹阿娘的心肝。
我吃着碗里的五花,竟一瞬间泪水糊了眼眶。
“这是怎的了?”
阿娘是个聪明人,知晓裴远洲没跟我一起回来。
定是出了什么事。
我不肯与他们说,一是不想让他们操心。
二是不想让阿娘知晓我当初所选之人,竟是如此。
我不仅后悔出嫁前阿娘与我说的话。
“裴远洲是皇子,你嫁过去,娘其实是不放心的,要是你以后被欺负了都没有夫家能给你撑腰。”
“可是我们家檀檀喜欢啊。”
她抚摸着我的头发,哭得很是伤心和不舍。
如今,阿娘的话成了真。
我不愿意回去,娘亲便留我在家中多呆些日子。
这比我在王府呆着半年都要开心。
从前在王府,我是王妃。
一言一行都受牵制,稍有不慎都会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
免不了让裴远洲脸上难堪。
所以我努力的打理好府上的一切,让裴远洲安心。
却不想我精心有意的呵护,倒是他自己根本就不在乎。
不知太后从哪听说了此事,又或许是说的人多了传着传着就到了太后的耳朵里。
她召我入宫。
这是我第一次进宫。
太后从前并不喜我,说我不过是一个知府小姐。
怎能让裴远洲如此惦记。
但架不住裴远洲的性子只能作罢。
“坐吧。”
见我进来,她抬眸轻飘飘的看了我一眼。
只是一眼,我的手心都开始冒汗话都说不利索了,“谢...谢太后娘娘。”
“听说远洲带回来个姑娘做了侧妃?”
我点点头,双手不安的垂在膝盖上。
太后放下手中的茶杯道,“这么紧张做什么,哀家又不会吃了你。”
“你也知道,远洲是什么性子,这件事上确实是你受了委屈。但事关皇家颜面,哀家不得不劝你,耍性子也要有些分寸。”
我起先以为她是想要安慰我。
但这话明显不是这个意思。
她是想说,我在娘家住的久了,让外人看笑话折了裴远洲的面子。让我回去和舀娘好好相处。
见我不说话。
她又道,“即是王妃,心胸便要大度一些。”
从宫里出来,我的脚步都是虚浮的。
娇撵明明是平稳的往前走,我却觉着心跟着一颤一颤。
不会有谁可怜我。
他们时时刻刻关注着的都是我的一言一行是否得体。
是否妥当。
可做错事的明明不是我。
为什么所有人都怪我?
我忽然觉得无比的疲惫,这路怎得这么长。
我还是回了王府,不为别的。
是为了爹爹和娘亲。
我不想让他们难做。
回了王府,舀娘正值临盆。
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忙,无人管我。
那一夜东苑很是热闹。
舀娘生了个大胖小子,裴远洲高兴坏了。
说要宴请宾客。
他似乎完全忘记了我。
我怎么样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裴远洲忙着陪东苑里的那位。
宴会的差事自然是落在了我的头上。
我本是不想接这活的。
这是属于他们的幸福和我又有什么干系。
阿淮比我还生气,“真是给他们好脸了,居然还把这么累的活交给我们,自己没手没脚吗?”
我翻看着宴会所需要的物品和宾客名单。
这哪里是要举办宴会,这简直就是想要我的命。
重重的叹了口气。
裴远洲给他们的孩子取名叫希冀。
裴希冀。
很好听的名字。
却也是他曾经对我说过的那个名字。
那时我们刚彼此确定心意。
一起在护城河边的枫树林里。
我靠在他的肩膀听他说着我们的将来。
“以后我们的孩子就叫希冀,有希望的意思,他以后一定会是个备受宠爱的孩子。”
如今一年都快过去。
这个名字成了别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