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好心借一些化妆品给舍友用,没想到舍友却因此被另外一个舍友实名举报了:“我在此次学校奖学金评选中遭遇不公平对待。既然是奖学金,就应该在我和跟舍友周媛的家庭情况不相上下的时候,考虑谁家更困难,而不是草率的将钱给农村出身的周媛。况且周媛平时也有些高消费行为,还有大牌护肤品之类的东西存在!”
“校领导、老师和班长都存在包庇周媛的行为,我质疑学校奖学金评定的公平性!”
看到视频,我们懵了。
那些所谓的大牌护肤品,只是关系好,我们送给舍友的小样,没想到却被另外一个舍友拿来大做文章!
更让我们懵的是,这个舍友因此粉丝暴涨,短短几天时间,就敛财几百万。
合着,这是拿我们祭天,自己当大网红啊!
1
「安思怡,安大班长,奖学金名单到底什么时候下来啊,你替我问陈姐了吗?你觉得能评上我吗?」
一大早,苏蕊就像个苍蝇一样绕着我,在我耳边嗡嗡个不停。
我只能一边将嘴里刚刷出来的泡沫吐掉,一边安抚她:「应该快了,前几天不是提交了吗,一有消息我就发出去,你看群消息就行了。」
苏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却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探头问我。
「那你觉得,我和周媛谁更有可能啊?」
说实话,周媛比她更需要这笔钱。
且不说周媛家庭困难,是五保户,平时充饭卡都不敢超过50,只看苏蕊平时的吃穿用度虽然用不上知名大牌,但也还算不错,称得上是普通的小康家庭——正如很多普通大学生一样。
奖学金帮的不仅是成绩好的人,也得德智体美多重考量,看到那些真正需要帮助,在学习和家庭上确实有困难的人,能真正达到要求的也少之又少。
我们这批只有一个名额,却报上去了三个人,具体情况还得导员和院领导定夺。
起初看到苏蕊去申请奖学金时,我也挺吃惊的,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平日里都知道对方几斤几两。
苏蕊比起周媛,好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她家虽然是普通家庭,妈妈生病卧床,但听说好像有大病保险,再加上水滴筹里好心人的捐款,治病什么的也从来不需要掏苏蕊的兜儿。
相反,她家甚至还能富裕出来,每个月供给她一千块钱的生活费。
也就是因为这一千,勉强让她有点面子,在宿舍里私以为能跟我和另一个女生说上话,明里暗里踩贬周媛,嫌她小家子气,向我俩提议不带她一起玩。
……
我摇了摇头:「我真说不清,再说,这我也定不了。」
苏蕊瞥了我一眼,撇了撇嘴面色不好的走了,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我无谓地耸了耸肩,反正我跟她的关系也一般,她怎么看我我还真不介意。
其实我们宿舍这种无形的小团体生成已久,早在大一的时候,我跟另一个女孩王梦瑶就总一起玩,也就形成了我俩一拨、苏蕊和周媛一个人一拨的三足鼎立局面,网上的梗“四个人六个群”也不足为奇。
不跟我们太过亲近,周媛是自卑,可苏蕊却是不屑。
用她的话说,就是“我不需要跟女孩玩证明什么,女孩勾心斗角的很烦,比起她们,我更乐意跟男生在一起。”
后来我才明白,大概,它就是传说中的汉子茶吧。
为了凸显她的与众不同,但又不敢对我这个班长和脾气火辣的王梦瑶做什么,于是周媛成了她的标新立异的靶子。
每次周媛做什么,她就讽刺什么。
周媛看书的时候,她会轻飘飘来一句:「大家都是破二本的,有什么好卷的,怎么,你考的高多给你二百块钱?」
周媛面红耳赤,只能咬咬牙抱着东西跑到床上,拉起床帘自己学。
这样的情况不止一回,有时候我看不惯帮周媛说两句话,苏蕊就跳起来的喊我们三个人孤立她,她要转宿舍。
周媛扯扯我,私下跟我说过好几回:「思怡,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你是班长,不能因为帮我跟其他人搞差关系。反正也没两年了,我真无所谓,咱们还是在一个宿舍好好的吧。」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她能当一辈子的老好人,可我不能,如果哪天苏蕊真犯到我头上,我怕我忍不住会手撕了她。
2
白天她刚缠着我催了我进度,晚上奖学金名单就出来了。
导员陈姐发给了我,让我转发到群里,同时也让有异议的同学主动联系我,或者联系她。
进度条终于加载完,周媛的名字水落石出,我松了口气。
按理来说,周媛确实是最应该拿奖学金的人,可我又转念一想,她得了,那不就意味着苏蕊要开始作妖了吗?
无奈,我只能先将名单发到群里,再艾特所有人关注,想暂时把自己缩起来,先当个鹌鹑。
周媛难以置信的看我:「思怡,群里发的…真是我吗?」
我点了点头,面色缓了缓笑着说:「没错,是你,这下多少能减轻点压力了,怎么着不得先给饭卡里充上二百块钱啊?」
周媛也笑了,露出了她的小虎牙:「太多啦,我一天就一个玉米一碗粥,怎么能吃的完?我准备攒起来,等放假的时候给奶奶带回去,她平时在村里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马上冬天了,需要买蜂窝煤,用钱的地方会更多。」
我点点头,继续忙我手里的活了。
没一会,宿舍大门被一脚踹开,门重重的磕上了垃圾桶,又反弹回去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苏蕊阴沉着脸冲到我面前:「安思怡,你不是说可能是我吗?怎么又成周媛了?凭什么是她?凭什么!」
王梦瑶吓坏了,下意识道:「你有病啊?踹什么门啊?啥叫凭什么是周媛?一共就三个人,你俩都没选上可不就是周媛吗?」
苏蕊剜了她一眼:「我问你了吗?关你屁事?」
我叹了口气:「我是说可能是你,但也可能是其他人啊。你不用跟我冲,结果已经出来了,群里也发了,有异议的话你可以跟导员说…」
苏蕊冷哼一声:「跟你说?跟导员说?有屁用啊?要是有用的话,一开始你们也就不会定成周媛了,我真是搞不懂,她是给你们塞钱了吗?这么多奖学金,竟然给的是她!」
她看了眼坐在上铺看书的周媛:「喂,说说你的舔狗秘籍吧,顺带开个班也教教我?幸亏导员是个女的,不然我都以为你陪睡了呢!有的人就是为了那块儿八分的不把自己当人看!」
周媛脸上一红一紫的,听了半天,也有点按捺不住了,一开始的欣喜早就变成了现在的愤懑。
周媛忍无可忍,撩开帘子,脸都被气红了:「你说什么呢?我劝你嘴放干净点!这都是经过正常流程评出来的,是不是我拿了奖学金你很不甘心啊?你都说了块儿八分的,那你干嘛还要斤斤计较?再说,明年你不是还有机会吗?」
苏蕊白眼快翻上天了:「对啊!谁都可以拿,就是你不行!说得好听,让我等明年?你怎么不等明年,主动放弃把这个钱给我?又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贱女人……」
周媛气的从床上冲下来就要跟苏蕊动手,苏蕊也毫不怯场,两个人在楼梯上就撕巴开了,你扯我头发我拽你衣领。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我跟王梦瑶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等起身的时候,周媛脸上已经挨了好几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我俩又气又急,当场七手八脚就把苏蕊从楼梯上拽了下来。
王梦瑶侧身上去安抚周媛,我堵在楼梯前挡着她试图进攻的意图。
「你能不能冷静点?有话好好说,你要是存疑的话我们可以再去找导员啊?你……」
苏蕊头发凌乱,衣领也在撕扯间被拽开了,龇牙咧嘴的死死盯着我们:「有什么好说的!你们几个穿一条裤子,联合起来针对我!行,你们等着,你们会后悔的!」
说完,她抹了抹眼泪,边拢头发边跑出了宿舍。
我想追,被王梦瑶一把拉住了:「别管她,娇生惯养多了,还以为全世界都得让着她!养下她了?」
她前脚走,我后脚就汇报给了导员,导员发了好几个震惊的小黄豆表情,让我先暂时稳住她,等周一负责处理这个的老师来了再去联系。
我只能先同意。
3
苏蕊一夜未归,不管是谁给她打电话都不接。
第二天一早,我就给导员打了电话。
陈姐平时对我们不错,听我语气焦急也没过多责怪我,只是说我应该在她跑出去的时候就通知她。
后来就听说陈姐把住在酒店的苏蕊给找回来了,我也就松了口气的同时,将注意力放在了学习上。
一下午的专业课结束后,陈姐通知我们临时加一节班会,不少同学围上来问我发生什么了。
我也一头雾水。
等陈姐脸色不好姗姗来迟的时候,班里已经吵翻天了。
她阴沉着脸:「因为昨天公布了奖学金名单,有人对奖学金有异议,而且还交了复议申请书,奖学金的评定和发放得告一段落。同时,我们现在也要再次进行民主选择,苏蕊、李成、周媛三个人,大家匿名投票。班长和团支书上来唱票。」
印象里,这还是我们第一次用这种方法,看来是新弄的为了堵那个提出异议者嘴的法子。
投票前,陈姐问他们三个里,有没有人想上来说两句。
周媛和李成毕竟都是村里出身的,生性腼腆,周媛摇了摇头,李成是男生,虽然说了几句,但也是无关痛痒的拉票话术,算不上多煽动。
唯有苏蕊,她放下脸面,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勇敢地冲到台前,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我叫苏蕊,有人跟我很熟,也有人跟我不熟,不过这都没关系,我要给你们讲的是我自己的故事。我家虽然是城里的,但也活的很不乐观,爸爸丢下我们跑了,妈妈卧病在床,前两年虽然因为水滴筹筹了点钱,但也都花在妈妈身上了,家里入不敷出,我还得为了妈妈的病到处奔波,很苦。」
「上大学以后,我为了减轻家里负担,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平日里还总去做兼职,这才勉强能换条后路。反观有些人,在宿舍用着大牌护肤品,可面子上却表露出一副嗫嚅可怜的样子,甚至背地里还妄想着拿了奖学金要怎么花!这样的人如果拿了真正有需要同学的奖学金,才是对奖学金的侮辱!」
「希望同学们好好投票,伸出你们的援手,帮助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谢谢!」
她深深的鞠了一躬,足有120度,差点要把自己身体折叠起来的那种。
她这番话,明里暗里指的都是周媛,周媛脸色惨白,低着头一言不发,四周打探过来的眼神刺的她浑身遍体生寒,连我都感受到了她的脆弱,仿佛下一秒她就要倒过去了。
不仅同学们,连陈姐都用半信半疑的眼神看着周媛,苏蕊的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就差报周媛的身份证号了,认识我们的人也都知道她俩是个什么情况。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身边的苏蕊,很难想象她因为八千块钱,就把别人的自尊踩在脚底,在这么多人面前公然暗讽周媛。
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苏蕊吗?
她昂首挺胸的走了下去,眼里还噙着抹热泪,俨然一副“被不公待遇伤透心的寒门学子”的样子,不少男生对她投以同情的目光,这个人设算是立住了。
果然,最后投出的结果,苏蕊以大幅领先的优势直逼其他两人,望着零零星星黑板上的几票,周媛的脸色更差了。
陈姐看了看黑板,若有所思道:「我们会结合投票重新评定的,散了吧。」
人群闹哄哄散开,周媛才颓然趴在桌上:「我明明没有惹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试图找苏蕊问个清楚,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再说奖学金又不是只有这一年,干嘛非要拽着周媛不放?
可苏蕊头也不回的从我们身边路过,仿佛我们三个是陌生人似的,跟一群男生嘻嘻哈哈的走了。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4
果然,没过几天,王梦瑶脸色不好地将手机递给我:「我就说那女人没安好心吧?你看,出事儿了。」
我看着她严肃的样子,忍不住也皱起了眉:「怎么了?」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差点给我下巴吓掉了。
原来苏蕊刚公布奖学金名单那晚逃离宿舍自己出去住酒店不是白住的!
她在酒店里拍了短视频,手举身份证,实名举报我们学校,说自己在奖学金评选中遭遇不公平对待。
她认为既然是奖学金,在她跟周媛不相上下的情况下,应该考虑谁家更困难给谁,而不是草率的将钱给农村出身的周媛。
况且周媛平时也有些高消费行为,还有大牌护肤品之类的东西存在。
她说,校领导、老师和班长都存在包庇她的行为,她质疑国家奖学金评定的公平性。
她还摆出了截图和所谓证据,证明在投票的时候,明明她比周媛的票数要高,可奖学金还是没能当场定夺,导员仍在考虑给周媛,这是一种不公平的表现。
她不服。
看着她曝光在网上并未给周媛打码的那些高清照片和“证据”图片,我被气笑了。
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周媛那些所谓“大牌”的东西是怎么来的,苏蕊能不清楚吗?
我跟王梦瑶家里还算有点钱,时不时也能用得起大几百的护肤品和彩妆,有时候赶上大促搞活动,还能送乱七八糟好多小样。
东西太多了我们用不完,就张罗着给苏蕊和周媛,周媛还好,能看出我们的好意,可苏蕊不一样。
那是我们第一次想把东西给她,苏蕊听了我们的来意,当场两眼一翻:「你俩这是什么意思?施舍我吗?」
我有些尴尬,伸在半空中的手僵直在那儿:「没,就是这东西挺好用的,小样很多我们用不完,想着大家一起用…」
苏蕊冷哼一声:「一起用?你别开玩笑了,就算用完你们给的小样,我们能买得起吗?你不如看看我桌子上用的是什么东西?怎么,你们想腐蚀我啊,让我跟你们一样拜金?」
王梦瑶脾气不好,当下就炸了:「你怎么说话呢?要就要不要就拉倒,还腐蚀你,你是什么国家干部吗?」
苏蕊被怼的没话说,只能朝我泄愤,她一把挥开我的手:「行了,起开,别碍眼!」
在苏蕊面前碰了壁,我犹豫着要不要问周媛,可没等我开口,周媛就撩开床帘问我,我跟王梦瑶对视一眼,一股脑儿的把攒了好多的小样都给了她。
周媛笑嘻嘻的跟我们道谢,一点没有苏蕊那自卑感发作的臭毛病。
也就是这事儿以后,我们对周媛,多少要比对苏蕊好一点。
毕竟谁也不想在宿舍天天碰软钉子吧。
周媛舍不得用,频率不高、用量也省,但尽管如此,她的皮肤还是发生了变化,她兴奋的给我俩分享时,我俩也为帮到她而高兴。
每当这时,苏蕊就会阴阳怪气的来一句:「有些人真是有趣,人家施舍给的东西还当个宝似的捧起来,这么稀罕还用呢?怎么不供起来啊?」
周媛脸色一滞,但并没有搭理她的迹象。
见一拳打在棉花上,苏蕊又接着道:「真是人各有命,有的人生来就在罗马,有的人生来就是牛马,还是别人给点好处就能套牢的那种,是吧,周媛?」
我们几次阻止,周媛都摇了摇头,她说,她奶奶说了,大家能在一起住就是缘分,苏蕊说话不好听,大不了以后不听就行了。
苏蕊把我们对她的忍让当成了理所应当,但她又不敢针对我俩,话里话外地嘲讽周媛,自认为比她高一等。
王梦瑶私下给苏蕊起了个外号,叫她鹂妃,觉得她跟安陵容一样,敏感多疑自卑,又明里暗里的爱出鬼主意害人、讥讽人。
而现在,苏蕊拿我们送周媛的东西,看成周媛自己的,把她高清的照片发上网引导网暴。
不幸的是,现在不明真相的吃瓜网友最爱看的就是这种东西,再加上“实名举报”几个字,脑海里很容易就勾勒出一个在学校受尽委屈和针对的贫困户家庭女孩,对她的同情达到了一个新的巅峰。
她发在了好多平台上,不知道是不是还买了引流,总之这帖子一下就爆了,甚至还上了微博热搜,遥遥领先的挂在前排。
导员给我发了好几条信息我都顾不上看,只是忙着刷微博,看看网友们的评论——
【黑恶势力无处不在,现在居然连学校都有了!】
【果然是有权就有理!】
【学校怎么评的奖学金?估计和老师狼狈为奸,不知道塞了多少礼!老师男的女的啊?该不会这学生还负责陪睡吧?】
【我操,用的居然是sk2!虽然是小样,可我月薪六千都不舍得!就这还评奖学金?能不能去死啊?】
【支持美女维权!该自己的东西寸步不让!让假穷人把钱吐出来!】
……
一夜之间,骂周媛的人数不胜数,还有好多人闻着味跑到了学校媒体和她的多平台评论区里,说她是“卖惨女”“GG女”,不配拿奖学金,用各种言语攻击她。
周媛本来就被苏蕊攻击的有些脆弱,现在又遭到了泼天的网暴,更是每天把自己闷在床帘里,谁跟她说话都不搭理。
一时间,好像整个学校都是黑暗的,只有苏蕊身处光明中,她连走路说话都更有底气了。
5
因为这件事儿反响巨大,不仅学校、导员、周媛挨冲了,就连我这个班长也没能逃过,他们找到了我的抖音账号,在下面评论。
有的说我为了一己权利就搞变相的校园霸凌,有的诅咒我这种为了做班长就不择手段的人毕业也找不到好工作,还有的还说我们德海大学玩的是校园版权力的游戏。
事情爆发且压不下去的第一时间,学校官媒就发了通知说会严查,可网友们非但不买账,还变本加厉了。
每天都有好多人涌进周媛短视频下骂她,雨露均沾,连我和王梦瑶都没放过。
王梦瑶会跟别人对骂,可我现在只想找罪魁祸首——苏蕊的麻烦。
导员这几天也很愁,因为苏蕊举报的原因,她的职称评选也泡汤了,日常工作更是停滞了,自己也有被停职的风险。
更让她不明白的是,明明学校已经答应重新考虑分配了,苏蕊为什么还一意孤行要举报呢?
她想找苏蕊谈谈,可苏蕊以为自己有网友做靠山,陈姐一跟她说话她就把直播打开,时刻让网友们监督她身边的人和事。
她还打开了打赏,那段时间疯狂敛财,也赚的盆满钵满了。
我们都在受不同的委屈,可只有苏蕊活得风生水起,粉丝猛涨,甚至隐隐有准备直播带货的倾向。
那天,事情终于崩了。
因为马上要考六级了,我跟王梦瑶顾不上这些七零八落的事儿,只能每天去空教室自习——
为什么不去图书馆呢,因为我们现在已经成大学里的名人了,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人理论纷纷,甚至有人见我们去图书馆,拿各种东西占座,就为了不跟我们这两个“黑暗势力”坐在一起。
没办法,我们只能像过街老鼠一样找没人在的空教室去,碰上人家正好有课的,还得灰溜溜的抱着自己的东西赶紧跑,生怕走的慢了挨骂。
回去的路上,王梦瑶气呼呼地踹飞路边的小半块石头:「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摆脱这个?难道接下来的几年都要这么过吗?我上的是大学,不是监狱!」
我叹了口气:「学校不是说会有结果吗?等结果吧,不然咱俩学生,连导员都得等消息,咱能有什么办法啊?」
我们走走停停的慢悠悠地回宿舍,刚打开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起初还以为是谁大姨妈来了,可王梦瑶脸色一变:「不,不对,是从洗漱间出来的!」
我俩看向周媛空荡荡的床,像是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手忙脚乱的去开洗漱间的门,可门已经被从里面反锁起来了,推也推不开,我让王梦瑶下楼叫宿管,我则留在上面边打120边使劲踹门,一脚接一脚,踹的我脚底板都发麻。
宿管阿姨一听有人自杀,带着锤子风风火火地就冲上来了。
几锤子下去,很快门就被破开了,里面的人果然是周媛。
她浑身虚脱无力的跪坐在地上,汩汩流血的手腕无力的垂在满满的温水里,不知流了多久,水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我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亲眼见有人割腕自杀,而且是泡在水里的那种。
这样一来血凝结的慢,流速也会变快,看来周媛是铁了心的想死。
我虽然吓得心里突突直跳,但还是扯下自己的毛巾匆匆包住她的手腕,将她拉抱了起来,跟宿管阿姨她们一起七手八脚的抬她下楼。
我们刚到一层大厅,救护车就来了。
作为舍友,我跟王梦瑶义不容辞的跟她一起坐上了救护车,呜哇呜哇的去了医院。
车上,王梦瑶吓得脸色苍白,看着同样脸上苍白无血色的周媛,她吓坏了:「思怡,怎么办啊,她真死了怎么办?我害怕…」
我一边安抚她,一边看向昏迷不醒的周媛。
「没事…都会好的……」
幸亏发现得及时,周媛才能侥幸捡回来一条命。
被救回来后,她躺在病床上一脸生无可恋:「你们为什么救我?知道我每天活得多痛苦吗?我想不通,如果只是为了钱的话,我甚至可以退出奖学金的评选,她怎么就不肯放过我呢?我到底哪儿得罪她了?」
说着,她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声音凄厉到我们的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
哭了半天,她才缓过来,泪眼婆娑的扭头看着我俩:「我知道你们是对我好,可我是怎么过来的,你们明白吗?」
她颤颤巍巍的将手机递给我们,我们这才发现,原来因为苏蕊那篇所谓的举报爆料帖,她一直承受着来自不明地区、不同身份网友的恶意诋毁和谩骂,还有人给她P遗照,寄各种诸如刀片、死老鼠、寿衣之类的快递。
上至祖宗下至后代,她里里外外被人扒了个精光,像被扔在大街上公然示众似的,她的脸面早就被丢到了十万八千里。
我俩边看边沉默,不敢说话,周媛在这种紧张的氛围里也因为过度劳累和交瘁昏睡了过去。
医院和学校做主通知了她奶奶,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没有什么基本的行动能力,更不可能来这里看她唯一的孙女,除了在电话里哭,别无选择。
她呜咽着问我们:「媛媛是个好孩子,怎么会自杀呢?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她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我给你们道歉,你们千万别针对她,我就这么一个孙女……」
老太太哽咽的声音听着我们也怪不是滋味的,我跟王梦瑶的眼眶更是红了一圈,鼻间酸酸的,最后在她呜呜咽咽的声音里,我们只能挂断电话。
听到老太太卑微的声音和请求,我俩对视一眼,心里对苏蕊的不满又达到了新的高度。
终于,我忍无可忍,拍了张医院走廊的照片发给苏蕊:「看看你干的好事!周媛因为你都自杀了知道吗?就因为几千块钱!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没用一分钟她就秒回了:「她自己精神有问题,受不了打击关我屁事?我没评上奖学金想自杀的时候你们谁管我了?少来道德绑架我,有病。」
我又准备骂她,可无意间点进朋友圈发现已经是一条横杠,在发消息的时候也出现了红色感叹号。
不知是心虚还是害怕,她拉黑了我。
6
因为怕花钱,周媛恢复了一点就赶紧出院了,她说“反正都是躺着,在哪儿不行啊?在宿舍还不用花钱…”
我们拗不过她,只好听她的话办了出院,跟她一起回去了。
实话说,刚回去的那几天,我跟王梦瑶都不敢单独去洗漱间,只要往镜子前一站就能想到那天周媛自杀的画面,心里怪膈应的。
比起这个,更让我膈应的是,我们在宿舍里再没看到过苏蕊,看来她怕我们针对她,索性搬出去住了。
她不回宿舍,再加上微信拉黑,私聊联系不上她,我也只能在群里找她了。
如果不是她实在过分,任凭舆论炒作发酵试图逼死周媛,我也不会想在群里丢这个人。
可现在我不能再让她猖狂下去了,这是周媛运气好没死成,她要是万一出个好歹,怎么跟她远在天边的奶奶交代?又拿什么去跟人家解释,周媛到底是因为什么自杀的?
我第一次,因为自己的个人私事在群里说话。
【@苏蕊拉黑我有用吗?别装死了,说说你为什么诬陷周媛和我们,又是怎么逼死周媛的呗?】
这话一出,班群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