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为何有些不舒服,眉间微微发紧,生硬回答:“没有。”
“……”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严岭听到我的话之后好像微微缩了缩脖子,双手也不自在地抓了抓被子。
是我语气太差了?
不想给严岭留下脾气差的影响,我立刻找补:“我是说,我不是这种人,我不会乘人之危的。”
气氛有些尴尬,我忍不住咳了两声,假装轻松地说:“早饭快做好了,你也来吃点吧。”
……
我和严岭隔着一张餐桌坐着,面前各一份阳春面。
“我口味比较清淡,如果你想要加醋或者辣的话我可以帮你拿。”
“不用。”严岭拿着筷子夹起几根面条,面无表情地放进嘴里咀嚼。
我有些紧张,毕竟我从来没有给别人做过饭,不确定合不合他的胃口。
严岭低着头连着吃了好几口。
他嚼得慢,夹面的动作也慢,一举一动似乎都是我记忆中的样子——我曾以为大多都是我臆想出来的。
他突然抬头,猛地对上我的视线,整个人轻轻抖了一下,一副好像才发现我在看他的样子,又将目光移开,干干的说:“很好吃,谢谢你。”
如果是学生时期的我,被严岭发现我在盯着他看的话,一定是我先惊恐地移开注视的目光吧。
还好我现在已经进入工作了,经受了六年的眼神训练,早就不怕了。
——不过脸上还是会发烫啊。
看到严岭这样的反应,我反而心情轻快了一些,主动向他介绍自己。
“我研究生毕业后在大市找到了工作,一直做到现在,勉强步入了白领阶层。”
我说得谦虚,严岭却听了出来。
他笑了一声,说:“有车有房,还是‘勉强’吗?”
这下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怎么听都是一股醋味。
我原本想问问严岭的近况,现在更不敢开口了。
可严岭多聪明,“你不觉得无聊的话,听我讲讲我的事情吧。”
我迫不及待地点点头。
“我高考失利没有考上心仪学校的文学专业,只能去了三本的普通文学专业,但是我太自负了,觉得这个学校配不上我的才华,因为这种原因我大学四年都荒废了学业,同时家里发生了变故,等我回过神来就变成一个人了,到现在还是无业游民。”
严岭讲得简洁,我的脑子差点没转过来,却敏锐地发现了盲点。
“那……你的作品吗?我是说,大学以后写的东西。”
“呵。”严岭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对自己的嘲讽,“刚开始还能写的时候,到处投稿都被退稿了,时间一长,囤积了一大堆废稿,我才意识到我根本没有以前想象的那么厉害,渐渐的……就写不出东西了。”
我没有说话,严岭却不允许沉默,自己接上话:“这个世界多残酷啊。我曾经也当过被万众瞩目的 角色,可是一旦失去了价值,很快就被遗忘了。”
“没有被遗忘!”我听不下去他这么贬低自己,将筷子轻轻放在桌上,表情认真严肃,说:“我就一直记得你,从初中到现在都没有忘记过你!”
严岭看着我愣住了,我却越来越上头,几乎要忍不住将这十几年间被我深深掩藏的感情全部倾诉给他。
“你发表过的每一篇文章,我都从杂志上剪了下来,塑封后做成了你的作品册子。”
“你在中学广播朗诵过的每一篇作文我都一字一句地抄下来,学着你的样子念。”
“你……”
“够了!”严岭大声地打断我。
“你想说什么?一个和我同学多年却从来没有过交流的人其实一直默默关注着我?我这么多年没有再动过笔,你收集的那些全部都是我学生时期的文章,你是想让我知道,曾经的我是多么辉煌吗?”
我没想到会适得其反,刚张开嘴,还没想好怎么弥补,我的闹钟突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