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河边捡到一个遍体鳞伤的女子,
她醒来后和我在茅草房里相依为命,
她说她是另一个世界的攻略者,要去京城闯荡,
我拿出务农攒下的所有积蓄,送她一程。
当我回到那繁华迷人眼的京城,她高傲的站在丞相府门口,
她说太子会对她一见钟情,生死相依,和我这个下贱的农夫身份天堑之别,
我认同的点了点头,我们身份确实是天堑之别,
毕竟丞相看见我惊慌下跪:“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怎么会有蠢货认为,担负一国重任的太子会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
1
“你怎么来了!”
她站在巷口不解的问着,眼里没有半分惊喜和热情,
因为我的父皇迫不及待地想让我继承大统,日日飞鸽传书,
“李大哥,这里人心狡诈,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给你几两银子你快点回去吧。”
没接她递过来的碎银子,打量着她这身衣服,
细细密密的针脚,价值不菲的蜀锦料子,摆明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架势。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她真的是这样吗?
她当即厉喝我大胆:“这些银子够你们这些乡下的穷狗花好几年,别给脸不要脸!”
碎银子被她轻贱的扔在地上,
瞧着她如今这幅嚣张跋扈的模样,身上丝毫没了在桥边镇的淳朴和生机,
倒还真是东都迷人眼,
“我劝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乱葬岗上多一个人我也不介意。”
说完她做贼一般东张西望的离开了,生怕被人看到她与我这样的乡下人来往,
暗卫悄无声息的跪在我脚下,
“修书给丞相府,明日登门拜访。”
2
我把玩着手里的碎银子,想着李知时的话,细微末节的不对劲之处开始涌现,
一年之前,我在桥边镇的河边捡到遍体鳞伤的她,
她醒来后倒也和我在茅草房里相依为命过一段时间,
她说她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攻略者,太子注定会成为她的裙下之臣,独宠一人,为她要死要活,
我摇头失笑没接她的话,不过是稚子的痴心妄想罢了,
倒是隔壁的婶子看不下去,时常阴阳怪气的骂我不算个男人,
和人家小姑娘都住在一起,也不给人家一个名分,
我着实冤枉,
在婶子说这话没几天,她就提出要离开北上京城,打算去完成她的任务,
见她执拗,我拿出务农三年攒的钱送她一程,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
只是没想到,她如今会成这般模样,
不仅在信中给我虚假的地址,嘱托酒楼小二将我毒打一顿,
还攀附上丞相府的嫡子,与他甚是亲密,
眼下这副对我避之不及的姿态倒还真是让人不爽呢!
罢了,此程也断了我与她的半年情分,
倘若再有什么不敬,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3
我依旧穿着粗布麻衣徒步去丞相府,在门口看到意料之外的人,
她东张西望的站在丞相府门口,时不时的派人去催促着丞相府的管家,
今日的她比前两日还光彩耀人,精致但不庸俗,是恰到好处的装扮,
卖菜大婶挑着扁担走到丞相府门口四处张望着,
李知时不知为何突然惊慌失措的骂起来,
“快把她给我赶走,臭水沟里的蛆虫也配走在丞相府里。”
那妇人连头都不敢抬:“对不起对不起,我儿子病了,我替他来给丞相府送菜的。”
说罢生怕自己冲撞了贵人,跪着磕了个头,挑着沉重的扁担转头往回走,
她站在台阶上趾高气昂的蔑视着:“以后你也不必来丞相府送菜了。”
即便这样依旧不满足,让她的婢女一脚把菜篮子里的菜踹翻,
白菜、萝卜滚落一地,妇人一边磕头一边哭着拾捡地上的菜,
我走上前挽起捡菜的妇人,妇人抬头吃惊的看着我:“玄哥儿,你也来京城了。”
她就是曾经出言让我迎娶李知时的婶子,李知时倒还真是对我们这些故人‘恨之入骨’啊!
她看见我们两个在一起,恐慌和愤怒抑制不住的往外泄,
她的随行侍卫将我们团团围住,恨恨的说道:“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今日是我遇到太子的重要日子,你们偏要来找晦气,那就别怪我了。”
婶子这才认出来眼前的人是当初我们在河边救起的落魄女子,
“狼心狗肺!当初玄哥儿救了你,你不报答也就算了,反倒恩将仇报。”
她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咯咯的看着我们俩,
“救我?!就跟你们一样穿着不知道打了多少个补丁的衣服,天天吃糠咽菜、住茅草房,过着连狗都不如的生活,你管这叫救我。”
“瞧瞧你们那恶心衣服,就算拿来让我擦脚我也觉得恶心,乡下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桥边镇乡亲对她仁至义尽,虽是粗布麻衣、粗茶淡饭,但也尽自己所能给她好一点的,从来没有让她下地干活,
她非但不感念,还觉得这种生活狗都不如,倒也真是让我看走了眼,
婶子一把把我拉到身后,气的面红耳赤:“玄哥儿拿出所有积蓄送你来了京城,现在又卖了祖宅才进京寻你,喂一条狗都知道护着主子,我看你才是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她气的面红耳赤,对着婶子高高扬起了巴掌,
我锢着她的手臂,反手一巴掌扇上去。
4
婢女厉喝着侍卫,催促着他们赶紧杀了我们给小姐出气,
而她也维持不住世家小姐的体面,喊着杀了我们,
婶子到底真心待过她,红着眼问她为什么变成这样,
“我本来就是千金之躯,又岂是你们这些卑贱的蝼蚁能沾染的,我头上随便一只簪子够买你们一条命,从生下来那一刻我就比你们高贵!暂时蒙羞才让你们这群贱人有机会认识我,不跪下来感谢我还想挟恩图报,下贱胚子做出的下流事!”
婶子被气的红了眼,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李知时变成这样,
亦或者说,现在的她才是真实的她,
毕竟,太子妃必须出身世家、身世清白,像她这样流落过乡下还被农夫和男子救下的人,断然是没有丝毫机会入选太子妃的。
她恨恨的捂着脸颊,侍卫也渐渐把我们包围了起来,
婶子还是服了软,抢在我身前跪了下去,
“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贵人,求贵人饶我们一命,玄哥儿还年轻不懂事。”
李知时用脚尖勾起婶子的下颌,讲诉着她的愤懑与怨恨,
她说,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些粗鄙的农村人,就算进了城也掩盖不住身上那股穷酸味儿和小家子气,在桥边镇是迫于无奈才对她忍气吞声,本来已经打算放过婶子,偏偏婶子不长眼自己撞上来,
她还说,她昨天已经对我好言相劝过了,没想到我死性不改跟着她一路追到丞相府,她这一生注定不凡,不能留下一丝污点,我既然救了她那就送佛送到西,让她成为完美无瑕的世家贵女,
我扶起婶子,似笑非笑的瞧着她:“是吗?这样来说我还不如当初就让你死在河边呢。”
周围的人神色一变,侍卫的利刀指向我们,
“今日是我遇到那位贵人的日子,是你们这些穷酸的乡下人一辈子也见不到的那些贵人,跟你们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左右你们活不过今天!”
“李小姐!!!”
5
丞相府嫡子——书白牍匆匆从丞相府内匆匆赶来,诚惶诚恐的看着我,将欲行李被我一个眼神阻拦,
他自幼是我的伴读,自然知晓我的意思,
直起将跪未跪的身子,一脸惊恐和不解的看着如今的局面,
她倒是机灵,傲慢跋扈的神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委屈和不忍,
“书哥哥,这两位就是我之前跟你们提到过的桥边镇的村民。”
书白牍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我,又呆滞的扭头看向她:“你说他救了你?!!”
李知时泫然欲泣的擦了擦眼泪:“他们是救了我,可也是另外一个深渊。”
在她的故事里,我虽然在河边救了她,但是强制的把她圈在院子里,一心对她图谋不轨,婶子更是在村子里散播着风言风语,逼得她无地自容,
还好她足够的坚毅勇敢,才抵制了我的不轨之心,之后我又想把她卖给村里卖猪肉的老光棍,幸亏她聪明机灵逃脱了桥边镇,一路磕磕绊绊的才回到京城。
我听的都想给她鼓掌,这口才、这颠倒是非的能力不去应对邻国使臣真是太可惜了,
书白牍听完她那些话,远远后退一步,生怕和她扯上什么关系,
婶子更是一脸气愤的看着她,恨不得在她身上灼两个大洞,迫于权威只能低头看着自己脚尖,豆大的泪珠连串的砸在地上,
“书哥哥,此番再遇,知时不想再计较前尘往事,只愿能各自安好。”
“谁知,谁知他们竟不肯放过我,出于无奈我才让侍卫们出刀斥退他们。”
书白牍算是彻底服了,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愣是一句话没说,
“书哥哥,知时现在就打发他们走,不然等会太子殿下驾到,恐惊扰了太子殿下。”
我嗤笑一声,她瞬间转变柔柔弱弱的神情,一脸阴毒的看着我,
无形的说‘你等着’。
丞相迟迟未等到我,竟也慌慌忙忙的从丞相府赶出来,
我一时来不及阻止,丞相已经干脆利落推开所有人,拉着书白牍行礼,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