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夜风吹进小小的窗户,沈沫秋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那是一种从内凉到外的心寒,就算裹着棉被,抱着暖宝宝也缓不过来的寒冷。
沈沫秋从窗台上走下来,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可能是流了太多的眼泪,她感觉自己此时口干舌燥,无奈水壶空空如已,连一滴水都没有。
“哎……人倒霉了鬼吹灯,放屁都砸脚后跟啊!”沈沫秋小声的嘀咕着,伸手拉开了阁楼简陋的木门。
刚走到楼梯口,被自己扔在床榻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手中的水杯,又折回了卧室,伸手拿起了床榻上的手机。
他还给自己打电话干什么?
伤人的话不是都已经说过了吗?
屏幕上熟悉的名字依旧跳动着,本来音调平缓的来电铃声,在这一刻显得特别的尖锐和急促,她本想挂断电话,心里却还残存着一丝念想。
毕竟七年的感情,毕竟她那么爱他。
轻叹了一口气,沈沫秋终究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里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沈沫秋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或者是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和瞿然说些什么了。
“我在楼下。”说完这四个字后,瞿然便挂断了电话。
沈沫秋放下手中的水杯,快步走到窗前,看着路灯下那辆熟悉的白色卡宴,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他来干什么?
是还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吗?
沈沫秋犹豫了一会儿,伸手拿起床榻上的外套,头也不会的跑出了卧室,向门口冲去,她的心中对瞿然还是抱有幻想,她的心里还是深爱着瞿然,就算知道他背着自己和沈冬冬在一起你,她的心里还是放不下他。
“我知道自己没有出息,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瞿然,可是就让我最后在努力一次吧……”
想着,沈沫秋拉开了黑色的铁门,像风一样的冲向了那辆白色的卡宴。
看到沈沫秋向副驾驶座位走来,瞿然心头泛起了一丝恶心,他按下按钮,将车门锁了起来,双眸冷漠的看着前方,看着沈沫秋的身影从自己面前走过。
沈沫秋伸手去拉车门,却发现车门已经被瞿然落了锁,她微微的蹙了蹙眉头,轻轻的敲了敲车窗户。
瞿然没有侧头看沈沫秋一眼,而是推开驾驶室的门,走了下来。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沈沫秋看着瞿然冷冽的侧颜,不解的问道。
“我怕你弄脏了我的车,洗不干净。”瞿然的话无疑是一把尖刀,再次戳进沈沫秋伤痕累累的心上。
话音落罢,沈沫秋把自己的手从门把上取下来。
“你叫我下来,就是为了当面羞辱我,是吗?”沈沫秋语气看似平静,心里早已波涛汹涌,双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角。
“我有叫你下来吗?”瞿然冷笑了一声,鄙夷的看了一眼双手紧紧攥成拳头的沈沫秋,说:“是你自己犯件,自愿下来的,管我什么事!”
沈沫秋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脑海中浮现的是他曾靠在自己肩膀上,说永远爱自己的那一幕,如今却连正眼都不愿瞧自己。
“打扰了。”沈沫秋收回自己的目光,隐藏掉自己眼中的失落,淡淡的说着,然后转身向沈园走去。
瞿然看着沈沫秋离开的背影,本就愤怒的情绪像是找到了出口,他冲上去拽住了她的胳膊,重重的抵在了车上,沈沫秋的腰硌在了车门的把手上,她吃痛的蹙起了眉头,豆大的汗水渗出了额头。
“瞿然,你干什么!”沈沫秋冷漠的双瞳里闪出一抹惊慌。
“沈沫秋,在你的眼里,我瞿然是不是特别好欺负!”瞿然用手指捏……住沈沫秋消瘦的下巴,似乎要将她捏碎一样,“我和你在一起七年,对你百依百顺,呵护备至,结果婚礼前夕,你给我头上戴了这么大一顶帽子,让我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笑柄!”
“放开我!”沈沫秋看着瞿然猩红的双眼,用力的推搡着他。
瞿然看着挣扎反抗的沈沫秋,一个名为嫉妒的虫子在疯狂的啃噬着他的骨头,他拉开轿车后排的车门,拽起沈沫秋,用力的推进了轿车。
沈沫秋重心不稳,狠狠的摔在了真皮座椅上,还没等她爬起来,瞿然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
“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男朋友的权利!”
“瞿然,瞿然!!!”沈沫秋花容失色,惊呼着喊道:“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
瞿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然将沈沫秋牢牢地禁锢着,此时他的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我不能……”瞿然抬起头,看着沈沫秋布满青紫痕迹的肩膀,每一个印记都在他的心里烙上了挥之不去的阴影,“你除了会说这一句话,还会说什么?”
沈沫秋推开瞿然,迅速的从车里爬了出来,拿起被扔在地上的外套,快步向家跑去,刚跑了两步,沈沫秋又停下了脚步。
瞿然站在车边,看着站在那里的沈沫秋,嘴角扬起了一丝嘲讽的微笑,轻蔑的眼眸中,似乎在说:看吧,你还是舍不得离开我,不管我怎么样,你的心里都放不下我!
重新披上外套,沈沫秋擦去眼角的泪水,捋了捋凌乱的秀发,转过身,快步走到瞿然的面前,二话不说,扬起手掌,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脸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当她知道瞿然和沈冬冬的事情之后,她恨所有的人,却唯独对他恨不起来,可是此时此刻,她对面前这个男人的恨,不次于对沈冬冬和季心怡的恨。
在他们所有人的眼里,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沈家人,而是他们从孤儿院抱回来的,所以在沈家生活的这十几年里,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再次被送回那个没有温暖的孤儿院。
只有瞿然一个人对她好,只有瞿然没有把她当成孤儿,只有在他的面前,沈沫秋才会收起自己的卑微,做一个正常的女孩,她可以任性,可以无理取闹。
可如今,这个唯一可以让他依靠的肩膀,却变成了伤她最深的利剑。
“瞿然,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沈沫秋紧紧的攥着手掌,愠怒的质问道:“你又比我干净多少?你和沈冬冬的那点破事,真的以为我知道吗?”
“我和沈冬冬的事情,你没资格管。”瞿然靠在车上,不耐烦的说。
“瞿然,我告诉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放弃我这么好的姑娘,总有一天你会看透沈冬冬的为人,总有一天我会笑看你来求我!”说完,沈沫秋挺直腰背,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沈园。
“沈沫秋,你痴人说梦,你痴心妄想!”瞿然指着沈沫秋的背景,近乎癫狂的吼着,声音粗嘎,“我瞿然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后悔两个字,我也永远不会去求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瞿然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沈沫秋不敢回头,她不愿在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给身后的这个男人了。
推开家门,她侧身挤进,快步冲上楼梯,跑进了自己的卧室,趴在床上,把脸藏进了枕头里。
可是沈沫秋前脚刚走进卧室,沈冬冬后脚跟了进来,重重的摔上门,将沈沫秋从床上拽了起来。
“你有病是不是!”沈沫秋用力的甩开沈冬冬的手,“出去!马上从我的房间出去!”
沈冬冬惊愕的看着沈沫秋,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你的房间?”沈冬冬提高嗓门,“这里是沈家,这个房间中所有的东西,都是沈家的,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现在我住在这里,就是我沈沫秋的地方,属于我的地方,就禁止你沈冬冬入内!”说完,沈沫秋连推带搡的将沈冬冬退出了房间,然后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突然关闭的房门,差点撞上沈冬冬的鼻子,她像一个泼妇似的拍打着沈沫秋的房门。
“沈沫秋,你真不要脸!”
被扔出房间的沈冬冬彻底耍开来了,宛如雪姨上身一般。
“沈沫秋,你怎么还有脸活着,如果我是你,早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的死去!”沈冬冬越骂越兴奋,越骂声音越大,“你就是一个父母都不屑要的孽种!”
沈冬冬的话越来越恶毒了,沈沫秋站在门后,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沈冬冬说的每一字,都像压倒骆驼的那根稻草。
抄起门边的高尔夫球杆,沈沫秋拽开了房门,双眼猩红的看着沈冬冬。
“你……你要干什么?”沈冬冬看着沈沫秋手中泛着寒光的高尔夫球杆,一边后退着,一边胆怯的问道。
“我最后在警告你一次,不要挑战我的极限!”沈沫秋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警告着沈冬冬。
看着沈沫秋眼中的杀气,沈冬冬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虽然她刁难任性,但就是一只“纸老虎”,此时面对这样的沈沫秋,她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咣当”一声,沈沫秋将手中的球杆扔在了沈冬冬的脚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用力的关上了房门。
巨大的关门声吓得沈冬冬一个激灵,也惊醒了熟睡中的沈洋和季心怡。
“刚才什么声音?”季心怡惊恐的问道。
“不知道啊,可能是沫秋在忙什么吧。”说完,沈洋打了一个哈欠,翻身准备继续睡。
“我上去看看。”季心怡掀开被子,翻身坐了起来。
“行了。”沈洋拉住季心怡的衣袖,说:“今天沫秋的模样你又不是没见到,深更半夜找着吵架吗?”
听到沈洋的话,季心怡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沈沫秋回来时的那双眼眸,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转身钻进了被窝,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