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然后顺着那只白皙的小手往后看,就见庄文婕一副可怜兮兮的小表情。
“怎么了?”
掏出本子和铅笔,她在上面写下一行狗爬字:“我想要一套灸针。”
写完这句后,她又补充一句,“可以吗?”
末了,她还歪歪扭扭的画上一个很丑的笑脸,像是在讨好人家一样,只是笑脸的嘴巴和鼻子都快分家了,叫严旭朗看过之后嘴角一抽抽。
“可以,但是灸针……那是中医用的吧?”
庄文婕期期艾艾,她不了解自身的成长背景,又生怕被人看出端倪来,因此神情很小心翼翼。
严旭朗眉头一皱,这女人自从失忆后,脾气变化很大,印象中的她一直很歇斯底里,嘴脸狰狞,恶毒咒骂,总像是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一样。
因为回想起那些往事,他不由得一叹。
很多时候,他大度,他不计较,却不代表他真的是个没有感觉的木头。
“行,灸针是吧,回头我让小张打听一下。”
她顿时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咧开樱桃小嘴露出一口漂亮的小白牙。
严旭朗微微一愣。
他再次深刻的认知到,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过她失忆之后满乖的,至少不像以前那样总是大吵大闹了,看来他今后的生活也能稍微轻松一点吧,毕竟任谁都不愿意整日面对一个张牙舞爪的疯婆子。
——
严旭朗是个言出必行的男人,第二天,部队食堂负责采买的小张外出回来,就按照严旭朗的吩咐揣着一套灸针找上庄文婕。
“嫂子,您好,我是小张,这是营长让我买回来的灸针。”
小张知道营长媳妇脾气不好,飞快说明自己的来意,只等庄文婕接过灸针就撒腿逃命。
她眼睛里面空空荡荡,但脸上却盛开欢喜的笑靥,当然手上也没停,飞快写下一行狗爬字儿:“谢谢,真是太麻烦你了!”
“呃,没啥,嫂子不用客气。”
小张羞窘的挠挠后脑勺,暗道怪哉,以前只知营长媳妇是个凶婆娘,但从不知对方竟然还长得挺好看的,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脸颊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就跟一朵花儿似的,特招人怜爱。
庄文婕接过灸针,继续写道:“可以再帮我弄点酒精吗?”
“啊?”
庄文婕接着写,“我刚才不小心擦伤了一下,但是我又不喜欢消毒水碘酒之类的东西,所以就想用酒精擦一擦。”她脸上的表情像是在不好意思,羞答答的。
“可是很痛的!”小张下意识的张口回答,只见庄文婕飞快写下一行字,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挺起了小胸脯。
我——不——怕——!
啧啧啧,瞧她这小表情,可神气哩。
小张心中暗笑,口上直答应着,虽然不知营长家的小嫂子咋突然变成一个哑巴了,但他觉着,比起以前,小嫂子现在这样还挺可爱的,一下子就刷新了他以前的认知。
接下来,庄文婕从小张这里获得一小瓶酒精,她心里美美哒,然后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用酒精为灸针消毒,再之后,她就开始摸索着为自己施针。
晚些时候,庄文婕拔下灸针,听见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她听声辨人,知道是营长大人回来了。
往常严营长回家,总是第一时间回他自己的房间换衣服,但今天居然笔直的朝左边这间卧室走过来。
他正要敲门,就见房门已被人从里面拉开。
他手臂悬在半空中,蹙眉想道,总觉得今天的庄文婕好像有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似乎眸中多了几分光彩,但和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光彩相比,她整个人仍是显得迷迷糊糊懵懵噔噔的。
——
“怎么了?”她写下一行狗爬字儿,然后努力的‘看’向严旭朗。
之前她刚为自己做过一次针灸,效果很不错,主要是她的医术很高超,而且前阵子住院的时候,她已经偷偷摸摸的为自己检查过,对自己的病情更是了若指掌。
她这个失明,是因为小时候曾出过意外,颅内积血压迫视神经系统,最有效的办法是开刀,但这个年代太落后了,人脑又是最脆弱的,一个弄不好,没准要出人命的。医疗事故这种事,就算在后世也屡见不鲜,更何况是现在呢,所以她认为还是靠自己比较靠谱儿,只要再坚持一阵子,她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严旭朗绷着脸沉声道:“我听小张说你受伤了。”
她尴尬了一下,飞快写道:“我没事!!”为了强调语气,她还特意加了两个大叹号。
但严旭朗不信,牵着她的手进屋,把她按在床上,作势要脱她衣服,她吓得本子铅笔全都不要了,赶忙捂住自己的胸口。
色狼!?
她紧张兮兮的,撇开小脸,无声表达自己的抗拒,小嘴因为太过严肃而抿成直线,那僵硬严肃的小模样很有些搞笑。
严旭朗表示:“我只是想看看你伤的重不重而已。”
她肩膀一哆嗦,似乎在心虚。
严旭朗是侦察兵出身,又岂是好糊弄的存在,更何况她表现的也太明显了,他又不是瞎子,哪能看不出来呢。
幽黑的眸子顿时变得比鹰隼还犀利,他忽然撸起她裤腿,在她忙着挣扎时已检查完毕,接着又撸起她两只衣袖。
白生生的小腿,白生生的胳膊,水嫩水嫩的,压根一点伤都没有。
他脸色微微一黑,低沉的声音骤然冷锐了几度:“庄文婕同志,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