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贤还没抹开面子,眼珠子在严绯瑶与那男人之间扫来扫去。
严雪薇却已经稳下心神,发现了疑点,“公子既是侯府之人,怎么会在街头落难,倒被姐姐给救了呢?”
严父也觉这事儿马虎不得,转过脸看着女儿,“瑶瑶,你说。”
严绯瑶心里咯噔一下,还是问到了这里……她清了清嗓子,还没想好如何回答。
反倒是那男子缓声开口,“吾如何在街头落难,被严娘子所救?”
低沉的音线无端撩动着人的耳朵。
严绯瑶暗暗翻了个白眼,被救的话是他说的,他不解释,反倒也来质问她?
难不成是想让她当众把那勾栏院的事儿给说出来?
“我只知道公子是被人迷昏的,倒在街头……至于是何人做歹,图谋何事,这就不知了。”
“迷昏……”男人注意到这两个字,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公子身上并无外伤,却昏厥不醒,三娘判断应是迷药所致。”严绯瑶逐渐冷静下来,一本正经的说道。
“遇见公子之时,三娘就发现您身上有淡淡药香,定是常常服药。虽不知药方,却隐约可判其中几味药材,皆是矜贵之药,一般人家怕是用不起,公子必定是出身富贵。可富贵人家,身边怎会连个随从都没有?叫您一人倒在街头?那肯定遇见了不平之事……或许我遇见公子之时,歹人还没有走远,就在近旁躲着偷窥。如果不救公子,还不知公子会被带到哪里去……所以三娘就壮着胆子,贸然把您带回来了。”
花厅里一片吸气之声。
傅文贤上上下下看着严绯瑶,仿佛从来不认识她,原本鄙夷的视线之中,竟添了一抹抹的惊艳,“这是、这是你自己分析出的?你平日呆笨莽撞……”
严父猛的一拍桌子,嗓门粗犷,“怎么说话呢?我家三娘只是在小事上迷糊!大事儿之上英明得很!”
陌生男子冷冷一笑,眸色浓郁,危险甚浓,“淡淡药香?你能分辨的药材,是哪几味?”
正暗自恼恨的严雪薇差点哈的笑出声,她心里骤然轻快得意——严三娘哪懂什么药材!她不过是鼻子比旁人灵那么一点儿,怕是连狗尾巴草和黄粟都分不清,还药材呢!呸!
严父也担忧的望着女儿,垂在身侧的双拳不由局促的捏紧……
“三娘斗胆猜之,有郁金,犀角,龙胆,”严绯瑶歪着脑袋,眉头紧皱,似是苦思冥想,“还有生蕤仁,别的我就判断不出了。”
她垂头含蓄的笑了笑,她分辨出的药材当然不止这些,可其他的毒性太重,她不敢当众提及。
严绯瑶却不知,她这话一出口,厅堂里如绷着一根弦一般,静的落针可闻。
今日一桩桩的意外之事,叫众人的心都悬在了半空,如梦未醒……那个好吃懒做,惹是生非,字都识不全的严三娘,她何时懂得了这么多的药材?
连严父都张大了嘴,犹不敢信的盯着自家闺女。
甚至那陌生男人的眼中,也划过一抹讶异与惊喜……莫非她就是传说中的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