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岁的米兰是广东佛山一间老牌牙医所的老板兼牙医,米兰这间牙医所在佛山久负盛名,从她已过世丈夫江清华的祖父辈就传了下来,传到她手上已经有三代。米兰育有两女,大女江满嫁了佛山一所大学校长的公子,二女江福仍然待字闺中。
米兰一辈子的憾事,是没能为江家生下一个男丁继后香灯,大女江满出嫁后,剩下她和江福相依为命,1997年一场大病,让米兰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她更加感觉到家里有个男人是多么的重要,江福虽然也很孝顺,可她再孝顺也只是个弱女子,想当年她半夜病发,江福一个人半夜带她去医院,背又背不起,抱又抱不动,她差一点就滚下楼梯了。
所以米兰深有体会,为自己也好,为江家也好,一定要招一个上门女婿,一来她老了可以多个人服侍,二来上门女婿将来生的孩子要姓江,为江家传宗接代,她下到黄泉,也好跟江家祖先交代。
抱着这个念头,米兰开始物色人选,经过一年的观察,她锁定了目标,就是她牙医所的实习牙医解春。解春是湖南人,家中有三兄弟,他排第二,最重要的是,解春的父母都是湖南长沙效区种菜的农民,经济条件不宽裕,母亲有慢性病长年服药,这是做上门女婿的前提,一般境况好的人家,谁愿意让自己的亲儿子去倒插门?
经过米兰的穿针引线,1998年春天,江满和解春结了婚,解春依照米兰的意思,做了江家的上门女婿,将他的户口写进了江家。也答应他和江满将来生下的孩子,跟江家的姓。
岂料米兰的这番安排,并没有得到大女儿江满的认同。江满认为母亲偏心,同样是亲女儿,她把生意红火的牙医所给了妹妹两夫妻打理,她却分文没捞着。江满的性格和江福刚好相反,她性格急燥,嘴巴不饶人,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她表面上不敢反对母亲,暗地里,她对解春这个妹夫非常看不顺眼,认为他不是个男人,为了钱连祖宗都可以不认,所以平时她回娘家,对解春经常冷言冷语,诸多挑剔。
解春心知江满对他不满,但他也知道人在屋檐下的道理,虽然他是上门女婿,江满是嫁出去的女儿,可江满再怎么着也是米兰的亲女,她岂有不帮亲女帮外人的道理?所以尽管受气,解春也一一哑忍。
直到2001年5月,米兰正式宣布退休,并将牙医的大小事务正式交给解春打理,江满对解春一直积下的怨恨,终于在米兰退休宴那天爆发。喝了两杯啤酒的江满,当着她夫家和娘家几桌人的面借机发酒疯,指着解春的鼻子嘲笑解春无能,吃软饭,是狗崽子投胎。
解春的脸马上胀成了猪肝色,当着众人的面他吃不下这口气,于是忍不住顶了江满几句。最后江满丢了一句让他几乎气晕过去的话:你将来撒下的种,也是姓咱们家的姓,你拽什么啊。
这句话着实戳到了解春的痛处,那晚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起当年他决定答应做上门女婿来换母亲的医药费时,父亲脸上的泪水,想起这几年来在江家受的气、各种各样的侮辱,泪水顿时打湿了枕头。
这次的当众受辱,让解春终于深深体会到当初父亲那句“上门女婿不易做”的话。他越想越觉得后悔,解春在心里发誓,他将来生下的孩子,一定不能跟妻姓,他不能让自己的亲骨肉一辈子都烙上这耻辱的烙印。万一以后他出来工作,结朋识友,大家都知道他跟母姓,还有个做上门女婿的父亲,他怎么抬得起头?解春不想自己受过的苦再在他的孩子身上重现,他宁愿在外面找个女人替他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