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幽殿中,紫烟弥漫,香气袭人,珠帘轻晃。
一袭红衣的男子斜倚在榻上,缓慢地转动着手中的金龙酒樽,听着下面的御医禀报的消息。
“回皇上,娘娘身中的毒……的确还在,可是奇怪的是,娘娘却安然无恙。”
男子皱皱眉,不觉扯出一个冰冷的笑意。
“这一次,连上天都在帮朕了,不过朕也真好奇,七日腐之毒可也是天下无解药,鸩酒更是,为何皇后没事儿?”
那御医连忙讨好一笑,抹把冷汗回道,“回皇上……臣下……臣下也不太清楚,但是这一次,皇后只是身子虚了一点,别无大恙。臣下认为,是皇天庇护皇上,连皇后也泽得阴福。”
欧阳幽澈冷然一笑,墨瞳中闪烁着宛如冰雪的冷光。
“你下去吧,搬到凤仪宫附近住下,皇后的身子,就由你看着了。”
御医一听,手脚有些发软。
天啦,被皇上和太后夹在中间,他的命儿随时都会丢掉的。
可是这又有何办法,皇上下令了,他唯有听从。
待御医退下后,欧阳幽澈敲了敲桌面,从屏风后蓦然飘出两个人来。
“青亭,假雾,你们通知萧然和李义暗卫,让他们盯着皇后,任何人不得伤害她,当然,有异常情况,立刻禀报朕!”
“臣下遵命!”
二人毕恭毕敬地应道。
“死老太婆,看你这一次拿朕如何!”
欧阳幽澈冷冷地笑道,伸出左手中指来。
那中指套着一个玉白色的尖尖的护甲,正泛着冰冷的光芒。
“皇上小心为好,太后四处有眼线,不过能有萧然和李义保护着皇后,断然是不可能有什么危险的!”
名为青亭的男子淡声道。
欧阳幽澈眯起了眼睛。
这一下,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原以为刘皇后挂掉了,他的势力会动摇,他更要忙得不可抽身,没料到——刘月儿没死,事情亦开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不过这样,不是更有趣吗?
翌日。
阳光璀璨流转。
楚一月还在睡梦中,却被有衣给摇醒了。
“皇后!快起床呀,太后娘娘来了,皇后……皇上刚刚早朝去了,皇后一定要小心!”
有衣拉起了睡眼腥忪的楚一月,楚一月揉揉眼睛,这身子太差了,否则她也不会睡到太阳晒屁股才醒来。
有衣和红锦手忙脚乱地为楚一月梳洗好,还来不及用膳,楚一月就被两个侍女、一个太监推到了大殿中。
但见太后——那个传说中的欧阳幽澈的敌人,正冷冷地坐在榻上。
全身华衣,穿金戴银,满殿的金光,都由她身上散发而出似的。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太后一早来到凤仪宫,不知道有何事?”
楚一月走上前,福了福身子,她之前于大楚皇宫中,从来不曾向任何人行礼。
就算是母后父皇,也免了她所有的礼仪。
毕竟,她是父皇母后最疼爱的一个公主,可惜,壮志未酬身先死,她实是遗憾极了。
所以,如今走到太后前面,的确显得有些扭捏。
太后乃四十岁左右,眉目冷艳,气质倒和欧阳幽澈有几分相似。
这两个人,毕竟为皇权而活。
太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楚一月。
她脸上无法压抑住震惊的表情。
因为她明明记得,自己买通了一个极高明的暗卫,给皇后下毒的。
她还亲眼看到皇后毒发。
并且,还听说欧阳幽澈赐了鸩酒给皇后。
可是,为何她却如没中毒之时,神清气爽?虽然她身子病弱,但是今天,看起来她的精神比以往好了几倍。
并且……她的眼神,又是多么的不同。
凌厉,尖锐,冷漠。
与往日的绵羊眼神,实是不一样。
欧阳幽澈,给她吃了什么,她居然会变成这样?
“皇后身子可好?哀家听闻皇后虽然中了两种毒,可是一时辰之间又安然无恙,不知道是哪个神医,为皇后解了这两种毒呢?”
太后直奔主题,她优雅地端起了一侧的花茶,抿了一小口。
这是她侍女随身所带的花茶。
任何在太福殿外面的东西,太后一律不会食用。
因为她知道,欧阳幽澈对她虎视眈眈,随时都会下毒毒死她。
楚一月淡淡一笑,扬扬眉,“谢太后关心,臣妾身子非常非常好,倒是太后,太后额头乃有黑气,太后得小心身子才是。”
太后微微一怔。
她蓦然地站了起来,带动了榻边的桌子微微一颤,指着楚一月怒道,“你作为皇后,竟然敢直面哀家身子不安康?若不是哀家念在你仍然带病在身的份上,哀家早就掌你的嘴了!”
太后声色俱厉,殿中所有人脸色皆变。
大殿中静得连呼吸声,都几乎能听到。
楚一月的怒火蓦然涌上来。
她从小到大不曾受过这种委屈。
然而,这破身子那么差,自己又无权无势,太后势力强大,得罪了她,别说走出这皇宫,活下来就算不错了。
虽然欧阳幽澈可能在护着自己,可是却看上的是刘家的势力。
刘家一旦被太后搞垮的话,她就没有护身符了。
“太后娘娘请息怒。”
楚一月只能少言多听,转眼之间换了一个表情。
她温婉福福身,“臣妾是被毒得脑子有些乱,说错了话,太后宰相肚里能撑船,请莫怪臣妾。”
太后冷哼一声,放下了茶杯,一眼望到了楚一月腰间挂着的一块黄色牌子,冷然一笑。
太后右手突然狠狠一拍案桌,“来人,将皇后拿下!这贱人犯了逆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