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那几个小丫鬟一见来人,慌忙跪到地上,匍匐在司徒缙云脚下。
对,司徒缙云。
彼时她还不姓凌,而是姓着崇封的国姓。是司徒奉天眼下最得宠的女儿。
司徒奉天一直觉得,他这个引以为傲的女儿,会成为他最有利的兵刃。靠着司徒缙云的美貌与才智,足以为他谋出一个不费一兵一卒就能看见的盛世太平。可是美人蛇蝎,他养了多年的女儿,只是薛淑妃与凌丞相生的外姓种罢了。
他千算万算,应该没能想到,最后灭了他国家,屠杀司徒满门的,就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
可笑。
“妹妹,妹妹,在想什么呢?”司徒缙云抬手在司徒鸢眼前晃了晃,招她回神。
司徒鸢望着她,暗暗将眼中的恨意压下去:“没什么。”
“怎么没什么,听说你都落水了,我就着急地过来看你了。”司徒缙云说得情真意切,身子更是毫不嫌弃地坐在了司徒鸢破旧的床沿,“有没有伤到哪里?可会耽误明日的宴会?要不,我跟父皇说说,就免了你的……”
“并无大碍,劳姐姐费心了。”司徒鸢打断了司徒缙云的话,“明日这机会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就算是真的伤到哪里了,我也一定会去。”
“就知道你要这么说,你啊,就是倔。”司徒缙云脸上还是带着笑,眼中满是亲姐姐的慈爱,“可是去参加宴会也不能这么去啊。你的衣裳破了,这不,姐姐就特意为你挑了件上得了台面的衣裳,快去试试,合身不合身。”
司徒缙云说着,示意身后跟着的宫女将托盘上的东西呈上来。朱红色的托盘中,一件暗紫色的衣裳整整齐齐地放着,即便还未展开,也能从那精致的绣花上看出衣服的不菲。
司徒鸢抬手摸着衣裳边缘五色的牡丹,眼眶中,乍一看全是惊喜,可是若是触及眼底,就能看到,其中快要压制不住的恨意。
就是这件衣裳,前世,她就是穿着它,被司徒缙云推上高台去表演舞技。可是她从小跟着宫女生活,洗衣做饭在行,却不知跳舞为何物,只能硬着头皮转了两圈。谁知,就这两圈,就差一点儿要了她的命!
在司徒鸢恍神间,那几个跟在司徒缙云身边的宫女已经为她换好了衣裳,将她推到铜镜前。
“初见妹妹时我就觉得妹妹长得好看,若不是这脸上的胎记碍眼,妹妹只怕与我,有过之无不及。”
司徒鸢顺着司徒缙云所示的方向望过去,就看到,铜镜中她们两人相贴近的脸。司徒缙云此番画着精致的妆容,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气,反观她,一身破败,脸上唯一的装饰,怕就是左眼角下那块如蜘蛛丝般从眼眶开始蔓延到耳根的“胎记”吧。
司徒鸢指尖轻抚上眼角的那块疤,抿了抿唇。
是不是胎记,她自己知道。她幼时脸上并无任何痕迹,何来的胎记一说?
“姐姐送给我的衣服,我很喜欢。”司徒鸢伸手搂过司徒缙云的手腕,多年洗衣裳而变得粗粝的手指不经意地拂过她的腰间,再收回来时,她手心里已经多了一颗司徒缙云锦缎绣花上的珍珠。她握紧手中的珠子,将头向着司徒缙云的锦缎蹭过去,故意弄湿了她昂贵的衣衫,“姐姐,你对我真好。”
司徒缙云望着自己被弄脏的衣裳,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来。不想再跟司徒鸢周旋,她扯出一丝假笑,将司徒鸢推远:“好啦,今日量这些丫鬟也不敢再为难你,你就先好好休息。我该回去了,父皇那儿,还等着我去上茶呢。”
说完这话,司徒缙云便带着她的丫鬟,扬长而去。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司徒鸢脸上的笑意便瞬间冷了下来。她垂眼望着手中的珠子,杀意在眼中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