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之所以在现在提起楚诏,是因为楚诏是焉国唯一一个庶出之子承袭侯爵的人,在这以血统论尊卑,等级森严的焉国,无人不称他是异数,因此谁人家里庶子庶女不安分的,都会被冷嘲热讽一句“你以为你是安平侯啊”。
是敲打,也是看不惯,当然,这种话是没人敢当着楚诏面前说的,毕竟那可是昔日的战神,就算他后来受伤,一辈子困在轮椅上,也没人敢轻视他半分。
柳氏见清辞还盯着她看,认为她是不服管教,高高抬起手就想再打一巴掌,宁娘连忙护住女儿,怯怯地说:“夫人,豆豆的身体还没好,让她再歇几天吧,她现在干不了活,要不、要不我去吧。”
柳氏从来都是看宁娘不顺眼,见她还敢顶嘴,冷笑一声,抬脚重重踹过去:“你当然也要干活,我荣家从不养废物,后院那堆衣服就是要你洗!洗不干净,我扒了你的皮!”
宁娘被踹到在地,清辞的恨意瞬间冲上头顶,她沉沉地喊了一声:“夫人。”
柳氏瞪了过去,恶声恶气:“干什么?”
谁知竟对上少女冰凉的眼神,一瞬间,她如坠蛇窟遍体生寒,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甚至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怎、怎么回事?
清辞这丫头平时不是个软柿子吗?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眼神?
不过这样的眼神,转瞬即逝,柳氏鼓起勇气再想看一看时,清辞已经是一副微笑乖巧的样子,仿佛刚才都是她的错觉。
“夫人别气,我是有一件事想告诉您,其实那天我会误闯老虎的地盘,是因为我在那附近挖到了人参,看成色怎么都要三五百年吧。”
人参!
百年人参!
柳氏被这天降的财富砸得忘记自己姓甚名谁,眼睛发亮地盯着她:“真的?”
清辞说得愈发恳切:“我怎么敢骗您?您想,平日里上南山砍柴寻药的人那么多,从没有人遇见过老虎,怎么偏偏就让我遇到了?还不就是因为,他们都没有找到那处真正藏有宝贝的地方,清辞运气好,误打误撞碰上,那天我匆匆一扫,还不止一两株呢。”
在柳氏的印象里,荣清辞是个木讷呆板的废物,平时话都很少,也就只有在欺负她娘亲的时候,才会奋起反抗一二,没那么大胆子敢骗她,心下对她的话已经信了七八分。
她没想到,现在的荣清辞已经不是以前的荣清辞,她在帝京经历过长达十年的阴谋算计,早就学会用最温良无害的笑颜来藏匿自己真情实感,她甚至还能做到一边谈笑风生,一边杀人见血!
清辞起身走到柜子边,从里面拿出一盒胭脂,笑着塞到柳氏手中:“夫人,那些人参现在只有我知道在哪里,您再让清辞休息几天,等我的伤好些了,就上山去把人参给您挖回来,有了人参,济世堂哪会是您的荣德堂的对手?”
她特意用“您的荣德堂”这样的语句,表示她承认整个荣家都是她柳氏的,她不敢对爹爹留下的家业有任何非分之想,这样识时务,果然让柳氏身心舒畅。
再看胭脂,竟还是镇上那家如玉轩的,她平时都不怎么舍得买,立即收进袖袋,看清辞都顺眼了两分。
这贱蹄子被老虎咬了一口,倒比以前会说话,识趣儿多了。
柳氏用涂了大红色蔻丹的手指拨了拨头发,趾高气扬道:“我就再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是骗我的,或者三天后你交不出人参,我一定会让你们娘俩好看!”
清辞满脸谦卑:“不敢不敢,我和我娘亲全指望夫人您活着,自然不敢有半点欺瞒忤逆之意,更不敢学那无法无天的安平侯,对长姐和兄长有半点不敬。”
啧,背地里说那个男人的坏话,滋味竟然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