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淋头当如是,纯阳子此时满脸都是血水,他一脸茫然的睁开眼睛,心中想,这就是,被砍的感觉?不仅不痛不痒,还一阵热乎,且溅了自己一脸血?
可是,我的血怎么如此腥臭难闻?善哉善哉。
愣了片刻,直到他看着眼前的帝释天,手中失了血屠,还被一剑砍成了两半!
在帝释天身后,血色的荒沙已然消逝,变回了原本的黄沙模样,而其中,新添了一道深长的焦黑沟壑正散发着灼灼热气。
而身旁的司徒长生正喘着粗气,右手扶着剑半跪于黄沙之上。
司徒长生此刻只觉得很累很累,五脏六腑都在呻吟哀嚎,眼皮子很重很重,快要昏睡过去了,闭上眼睛前,他用最后的力气对身旁的人说道:“纯阳子,能不能帮我个忙?”
纯阳子一脸惊愕地望着他,好久都没能缓过神来,说不出来一句话。
长生等不及他回答,继续道:“能否拜托你,在我死后,带我的剑去看看他们所说的,最繁华的地方?”
纯阳子闻言才反应过来,帝释天居然被,被这不起眼的农夫一剑,瞬秒了?
不管当前唯一一个能帮他完成遗愿的初识之人是否愿意,他还在顽强地留下他的遗嘱:“大唐国的长安城,听说那里每年三月份开的樱花很美很美,如果可以,请把我葬在那里!拜托了!那里那么美,又那么繁华,人肯定很多,我死后应该不会很寂寞了!”
纯阳子此时满脑子都是方才的画面,这人的实力.……比师尊他们还牛掰哄哄?加上满脸都是浓稠的血迹,被大漠上的风吹过,已然在脸上风干了,纯阳子此刻整个人脸红得就跟关公一样!
他赶忙去扶住司徒长生,手掌抓住他的手臂,吓了一跳,在他褴褛衣袍内的手臂竟然是这么干瘦!?这么瘦弱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发出惊天一击,秒杀魔头的??
“好好好,我答应你!不不不,你不会有事的,我跟丹仙很熟的,他会有办法救你的!再撑一下,我们这就走!!!”
但话音未落,司徒长生整个身子一软,重重倒在地上,尘土飞扬。
“喂喂喂,别睡啊,别睡!”纯阳子此时顾不得金丹破损造成的内伤,脸色发白下强行施法,催发玉舟,载着两人倏忽而去,化成天空中一粒黑点。
玉舟破开一次又一次云障,舟旁景色变幻,一朵朵云似被一枚极速而过的羽箭射穿。
纯阳子一只左手置于身前结疾印,面上冷汗直流,脸色苍白,在舟内结界中摇晃欲倒。
他摸了下司徒长生的鼻息,触及他粗糙的肌肤,不由吓了一跳,怎么这么烫?
要是正常人早就被烫熟了吧!?
难道是什么奇毒?能把杀了帝释天的大神折磨成这样……想到此处,他忽然想起司徒长生倒下前跟他说的,只是那刻他还未从巨大震惊中回过神来。
“带我到漫天的樱花树下埋葬。”
“我不想死后,还如生前这么寂寞了。”
“我喜欢热闹。”
纯阳子理解了司徒长生的遗愿,忍不住鼻头一酸,心中又振奋出一股力量来,玉舟在云中一声炸响,再一次突破了原来的速度。
长安城此时樱花满天,在这专供赏花的公园处人来人往。
一把画满了樱花的油纸伞在园中游动,伞面一转,伞下的人似有所觉,她抬起了头,看向晴朗多云的蓝天。
天上连绵的云本是一层又一层的,袅袅飘动,但此刻头顶上的云突然被卷成一条长长螺旋状的气纹。
少女眨着眼睛,忽而听到身旁有一对同样发现了天上异象的父母亲,在给小娃娃解释道:“这是有一条巨龙在云中赶路。”
小娃娃新奇地看着天上的螺旋云,听着他们说的话,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少女听得大人像模像样的解释,顿时笑了。
满园的人这一刻都停了下来,被云朵遮盖了天日的樱花也都在这一刻失去了美妙的颜色。
少女一笑生花,春风拂面,她微微笑道:“纯阳子这家伙这么急是要去哪呢?”
“不管啦,难得出来一趟,就不多管闲事了。”少女眨着大眼睛,眼珠子转了转,撑着伞继续深入这赏花之地。……
纯阳子与顾长生离开后不久,大漠上圆月高悬,夜里的风卷着黄沙微微旋转,在漠上盘旋。
帝释天被顾长生一剑斩开的尸体缓缓消融,化成一滩血水融人黄沙中。
次日清晨,一群游牧商人骑着骆驼,在沙漠上缓缓前行着。
“嘘嘘嘘,停。”灰黄骆驼走在最当头,骑于其上包着白色头巾的络腮胡汉子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
骆驼上的伴当们即刻咬牙压眉警惕了起来,纷纷把手放在狗腿刀的刀柄上。
“你们原地待命。我去看看。”
络腮胡大汉下了骆驼,走到前方不远处,蹲下地仔细地观察。
这条商道是他们每年都会经过。他记得以往经过的时候,都没有这样一条绵延深长的沟壑,沟壑周围一片焦黑,看起来是被温度极高的烈火灼烧而过。
而放眼望去,一直到数百丈外远近,站起来俯瞰而视,这沟壑像是被一把巨大的剑一戳而出。
这是剑气,火属性的剑气?
据他所知,这种程度以凡人的武学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络腮胡大汉捏起一些焦黑的黄沙,在手里反复捻动。
“咳咳咳,咳咳咳。”忽然身侧传来一声剧烈的咳嗽,但听起来极为虚弱。他可不记得队伍里还有患有咳疾的伴当,除非.……
紧绷着的大汉子循声猛然转身,紧张地压下身体双腿微蹲,狗腿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紧紧抓在手里,他已经蓄好力摆好了进攻的姿势。
但转身后却空无一物,更别说是人了,漠上的阳光越来越炽烈,狗腿刀的刀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咳!咳!咳!
络腮胡浑身肌肉紧绷,他用尽全力转身一刺,却扑了个空。
但离刀尖还有两个人身的地方,岩壁突出的暗隅里走出来一个佝偻的老家伙,身穿破破烂烂的亚麻袍子,应该就是他发出的咳嗽声。
络腮胡狐疑地打量起眼前的老东西,又紧张缓慢地转头瞥向不远处的伴当们。
骆驼商队全员紧张起来,这老家伙看起来虽然有点弱不禁风,别说是风暴了,就是这猛烈如刀的大漠之风,就能随时把这老家伙吹走,且不说他是如何在这可怖的大漠中活下来的,更可疑的是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