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九城的城门早已戒严,守城的士兵严格地审查着出城的每一个人,街道上还不时地穿过一群手持绣春刀,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认真地打量着过往的行人。昨晚的九千岁遇刺事件,已经让整个京城的气氛陡然间紧张了起来。信王府中,刘涣正好奇地打量着躺在软榻上的黑衣女子。倒不是因为她长得有多漂亮,而是刘涣对她的身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是什么刻骨铭心的仇恨,会让这个瘦弱年轻的女子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去刺杀魏忠贤呢,她到底是什么人?刘焕的心中闪过了一个个的疑问。
就在这时,软榻上的黑衣女子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随即慢慢地睁开眼。刘焕见她醒了,急忙上前去关切道:“你醒了啊,现在感觉怎么样?”
黑衣女子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刘焕。刘焕还以为这姑娘是有所顾忌,遂安慰她道:“你不用担心,你现在在这里很安全,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的。”黑衣女子还是没有说话,她慢慢地撑起身子来,忽然她发现胳膊上的伤口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外面的衣服也破开了一道大口子,露出了自己那雪白的胳膊。只见她转过头来,向着刘焕冷冷地问道:“是你给我包扎的?”
刘焕有些看不懂这古怪黑衣人的神情,愣愣地回道:“没错啊”。
那黑衣女子又冷冷地接着问道:“那你有没有碰过我的肌肤?”
“这不碰到肌肤怎么给你包扎?”刘焕若无其事地反问了一句。忽然,他好像猜到了什么,急忙转过头去。可还没等他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条飞腿就直直的斜踹了过来,登时就将刘焕踹了个底朝天。
这真是一个莫名其妙,刘焕的心中登时腾起了一股熊熊的无名之火。他站了起来,冷冷地瞪着黑衣女子,愤愤地说道:“我好心救了你,你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激之情,反而还怨恨于我,哼,看来,这世上好人还真是难做。”
黑衣女子没有说话,只自顾自地下了床,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才抬头对刘焕说道:“我的事不要你们管。”随即快步向门外走去。
这下刘焕反倒不气了,这都是什么人啊,你爱怎样就怎样,本王爷不伺候了。接着,他也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那黑衣女子刚急急地走到内院门口,就‘砰’的一下和迎面走过来的芸儿撞了个满怀。她盯睛一看,可却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呆在了那边。
芸儿也在纳闷是谁这么冒冒失失的,抬头一看,竟也诧异地张大了嘴巴。两人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也不说话,可脸上却慢慢地浮现出惊喜的神情。
“芸儿妹妹”,“芷琳姐姐”,紧接着,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刘焕又再一次被眼前的景象给搞得莫名奇妙了,芸儿怎么会认识她,她到底是谁,芸儿又是谁?满腹的疑惑纠缠着他的神经,遂好奇地朝她们走了过去。
等刘焕走到她们面前,芸儿才发现王爷过来了。两个人慢慢地分开,那黑衣女子仍旧面无表情,只不过已没有刚才的那么冷淡了。芸儿刚想给刘焕跪下,刘焕朝她摆摆手,示意她进屋去说。
“其实,奴婢原名叫熊芸儿,芷琳姐姐比芸儿大三岁,自小被父亲收养,最是照顾我了”,说着,芸儿抿了一下嘴,接着说道:“父亲就是原辽东经略熊廷弼。”说完,芸儿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这时,边上的熊芷琳略显歉意地向刘焕说道:“刚才芷琳误把王爷当成了登徒浪子,对王爷有所冒犯,请王爷多多见谅。”刘焕心里无语‘我要是登徒浪子,你现在早光着屁股躺床上起不了身了’可脸上却还是淡淡一笑,毕竟这男人也不能跟女人一般见识吧。
芸儿停止了哭泣,又略带凄惶地说道:“爹爹被抓走后,一群人来抄家,慌乱中,芸儿被锦衣卫的强行带走,父亲的几个家将们没有办法,只有暗暗护着芷琳姐姐逃走。后来,是在孙承宗孙大人的求情下,芸儿才没被充入教坊司,直到入王府前,芸儿一直都在浣衣局。”芸儿一口气把压抑在心里的许多话都说了出来,顿时感到浑身的轻松舒畅。
熊芷琳接过去说道:“家将们护卫着我一路来到五台山,但带着我这么一个女孩子确实不方便,于是就把我托付给了静安寺的定难师太。直到前不久我独自下山,回到京城来。我本想趁阉贼做寿的机会去刺杀他为义父报仇,但还是功亏一篑,自己还负伤了。那天,我趁着夜色一路跑着,直到来到王府外面,实在跑不动了,才翻身进府,随后就晕过去了。”
刘焕这才对一切都了解了,他心中对这对姐妹充满了同情,连着对熊芷琳的那一脚的不爽也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房间里充满了伤感,但他也不敢太多地表露什么,只是淡淡地对他们道:“熊大人是大明的功臣,总有被平反昭雪的那一天。芸儿在这里也很好,我不会让人欺负她的,还有你,现在外面到处是抓捕你的锦衣卫,你的伤也没好,就呆在这里吧!”
能在这王府中遇到自己一直牵挂着的妹妹,熊芷琳的也很高兴,不过她心里仍然想着继续去刺杀魏忠贤,遂说道:“魏阉贼还没死,他陷害忠良,杀我义父,我还是要出去亲手杀了他为义父报仇!”
刘焕没想到她还在想着去刺杀魏忠贤,心中着实不爽,这命都差点丢了,还想再去,真是愚蠢,随即严厉地对她说道:“不行,你以为魏忠贤会乖乖地再让你去刺杀一次吗,说不定他早部好了天罗地网等你去钻呢。还有,你的伤还没好,府中有伤药,你就待在这儿让芸儿照顾你吧。”说完,刘焕也不管她怎么反应,大步就朝外面走了出去。
熊芷琳的嘴唇动了一动,没有说话,只慢慢地低下了头去。她还从没遇到过这么霸道的关怀,也从未想到一个堂堂王爷会这么关心一个陌生的人。她慢慢地转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妹妹,只见芸儿怔怔地看着刘焕的背影,眼神中透着一股浓浓的迷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熊芷琳心中对这个救了自己,并且是当今圣上的唯一的弟弟的信王爷更加的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