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不能再多了。”
“三万五,我闺女的精神损失费还没算呢!”
烟卷被张铁生扔在地上,拖着破旧的布鞋踩灭了烟头并狠狠唾了一口:“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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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珍宝,奇珍异宝。
可我从未被视若珍宝。
就比如现在,我被开瓢了,手指粗的伤口不断泵出鲜血,周围已经干涸的血液将头发紧紧粘在头皮上。
伤口是被张铁生今早拿着的一个胳膊粗的棍子抡的,棍子在落在头顶的瞬间,我只觉得自己的头皮如熟透的西瓜迸裂开来。
我捂着鲜血直流的脑袋,只觉得钻心的疼。
不止是肉体上的疼,更是心理上的疼。
疼自己识人不清,疼自己命运多舛……
若说唯一让我欣慰的,应该就是伤口在头皮不在脸上。
中午张铁生让他婆娘给我上药。
那婆娘边给往我头上洒药粉边啐:“贱人,怎么不疼死你。”
她动作甚为粗暴,我的眼睛里进了不少粉末。
一时间,不知是呛的还是疼的,我泪流不止。
“哭哭哭,再哭就打死你个丧门星。”她的嗓门更大了,话里满是掩饰不住的烦躁与厌恶。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索性摆烂起来:“打死我吧!打死我,你老公就会骗更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来,到时候气死你……”
“你……”她暴怒刚说轮巴掌糊我,外面就响起张铁生那粗狂的嗓门:“上个药磨蹭什么?出来喂猪。”
听见这个声音,再摸摸头上可怖的伤口,我有些发怵。
我在心里默默问候了张铁生的祖宗十八代,然后起身向厨房磨蹭去。
今天早上就是因为我喂猪晚了一分钟,结果头便差点被开瓢。
倒好猪食,又听见张铁生老婆那恶狠狠的叫嚣。
“天杀的贱人,就会勾引男人,我呸!”
勾引?我心里冷笑,天知道,我可没有勾引张铁生。
我是张铁生骗来的,准确说我是他拐来的。
在青城边郊区电子厂遇见张铁生时,我只有十八岁。
张铁生四十五岁,比我大了整整二十七岁。
他腰胖肚圆脑袋秃秃,嘴里还时常喷着大蒜的臭气。
但我不在乎。
因为当时他对我好。
他知道我爱吃荤,便变着花样给我做肉吃;他知道我不喜欢烟味,便从不在我面前抽烟;他甚至贴心到连我的生理期都记在手机里,提前给我买好卫生巾。
从小在爹不疼娘不爱的环境下长大,导致张铁生一丁点的好,我便感动的无以复加,甚至以身相许。
那时我觉得他嘴里的大蒜味是那么香甜,比奶油蛋糕还香甜百倍。
直到我有了身孕。
他抱住我满是柔情道:“宝宝,跟我回家吧!我会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婚礼。”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究竟是一个怎样令我“难忘”的婚礼。
我像个傻子一样沉浸在张铁生用虚伪和谎言纺织的陷阱中。
我满心欢喜地跟他踏上了回家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