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镌刻着百合花的玻璃窗泄了进来,一条金色的彩带映照在被子上。
黎相思醒得不算晚。
睁眼的时候眼角似乎被黏住了,有些睁不开。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角,眼皮略浮肿。
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昨晚怎么可能会睡好?
寒沉突然回来,但却没有生气,反而温柔地和她说话,轻轻地牵着她的手,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搂着她睡了一晚上。
还,叫了她的名字。
若不是结婚前就认识他,两人也有过不少交集。结婚后两年的日子,黎相思一定会觉得寒沉根本就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因为他,从未喊过她的名字。
他看她的眼神,比陌生人还要冰冷。
犹如,在看一个仇人。
一个将他绑住,令他没了自由,被韩老爷子困住的帮凶。
有一边落地窗的窗帘没有拉,黎相思坐起身,正好能透过那扇透明的玻璃窗,看到窗外开得正好的百合花。
她喜欢百合花。
清淡,脱俗。
指尖从烟眉滑落,落在身侧的枕头上。
身旁已经有了凉意,他走了。
昨晚他没生气,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她不该有过多的想法,想着他会不会还在。
以后,他两会不会真的能好好地过。
黎相思掀开被子,穿上拖鞋,走到窗户边,将另一面窗帘拉开。
昨晚下了大雨,现在放晴,花园中的花有些没承受住大雨的摧残,零散地落了一地。
阳光温暖,缱绻着春风,沾在女孩白皙的额头上。
她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额心,寒沉吻过的地方。
嘴角,不知不觉扬上一抹笑容。
她的五官生的好看,深看瞳孔,有一抹浅蓝色。加上她这个人性格清冷,让人第一眼看去,就像一位出尘的仙子。
不食人间烟火。
高贵,典雅。
**
墙上的古钟敲了三下,黎相思一面下楼一面扫了眼古钟,早上七点半。
吴妈见黎相思从楼上下来,扔下手里的吸尘器便走了上去,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靠近黎相思,轻言道:“夫人,您可算下来了。二爷、二爷真的吓到我了。您说我才六十一岁,我家老头子还在呢,我可不想英年早逝离他远去。”
听闻“二爷”二字,黎相思清冷的眸子睁了一下,“他没走吗?”
吴妈似拨浪鼓般摇头,“没走啊,二爷六点半就起来了。我那时准备打扫卫生,就在客厅撞上他,吓死我了。”吴妈朝厨房的方向指了一下,“呐,二爷正在厨房做早餐,说是要做给您吃。已经一个小时了,还没出来。也不准我们进去帮忙,我还真怕他把厨房烧了。”
“给我?”
吴妈再次点头,那用力的程度,像是要把脑袋给砸下来似的。
她哪敢乱说呀。
这是二爷亲口说的。
她走到客厅就撞上二爷,吓得差点摔一跤。二爷及时扶住她,对她说:“吴妈,我去做早餐,别上楼叫相思,让她多睡会儿。”
这是二爷说出的话吗?
她怀疑她今早见的是个假二爷,可是她没有证据。
见吴妈连连点了十几下脑袋,女孩清冷的眸子才回过神,指尖微微一颤,立马抬脚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厨房的设计是英式的,门框选的是红木。
黎相思走到门外,纤细的手指握上门把,指尖轻后又重,重了又轻,始终没能将它拉开。
深吸了一口气,减音玻璃门被她稍稍拉开,能将她的视线放进厨房的每一个角落。
厨房有一个窗户,不是很大,但晨曦还是能轻易溜进来。
男人系着一条围裙,是蜡笔小新图像的。
他一只手拿着汤勺,另一只手按了按钮,将火候调成文火。
温柔的旭阳洒在他半侧身上,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柔和俊美。
美好的画面犹如相机定格的瞬间,一帧一帧都记录在黎相思的脑海里。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寒沉的时候,是她高一的第一个学期。
金秋九月,“京城大学”的每一条林荫道桂花飘香,阳光也十分充足,映照在树顶,将地面上洒下斑驳的树影。
寒沉从林荫道另一头走来,那时的他已经在“韩氏集团”担任副总,一面走一面与“京城大学”的领导谈事情。
有一种人,他站在那,就仿佛定住了画面,也暂停了时间。
月色与雪色之间,他就是第三种绝色。
黎相思在看见寒沉的那一瞬间,心里就只有一句话:
——她是忠实的唯物主义者,但唯有他,她希望能有下辈子。
一生一世远不够,希望能生生世世遇见他。
“想什么呢?”
额心落下一个吻,黎相思被寒沉的声音所惊醒。
抬眸便印入寒沉轮廓分明的五官,那张她最爱的脸。
最爱,却也是最怕的脸。
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又被男人揽着腰捞了回来,双手撑在他胸膛上,支支吾吾:“看了一下,就走。”
寒沉低着头,俯身又亲了她一下,“做了早餐,应该很快就好了。我记得你最爱喝番茄蛋汤对吗?”
黎相思缓了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
他记得?
他什么时候记得了?
结婚两年,他在家里吃饭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且每一次吃饭,她都是迎合着他的口味,从来没说过自己喜欢吃什么。
寒沉走到橱柜旁,将温着的牛奶拿了出来,折回来,放进黎相思手里。
“去餐厅坐会儿,把牛奶喝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睛有些浮肿,等会儿让吴妈调些柠檬水喝。”
被寒沉拉着走到餐厅,又被他按在椅子上坐着。
牛奶见了底,黎相思才回过神。
掀开眼帘,望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显示上午七点四十五分。
拍了拍自己的脸。
她很少会做美梦的,尤其是梦到寒沉。
景象真切,着实不像在做梦。
正在她徘徊犹豫的时候,吴妈突然从背后拍了她一下,惊得黎相思嘴里的牛奶差点吐了出来。
“夫人,二爷不正常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