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山城,林雪才明白那几个跟胡三元、夏阳的人是他俩花钱请来的小混混,为的就是撑个场面,吓唬一下钱八万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事情很顺利。
之后,胡三元把钱每人分了五万,其余的用作大家的活动经费,前往温江市。
胡三元一直以赌为生,他总结出了两点:赌博,要赢钱必须会出千,而且女人出千比男人出千更容易;仅仅会出千也不行,还需要有一个强硬的后台,否则,即使赢了钱也有可能拿不走。
“温江是全国最富裕的城市之一,这里的人不仅仅有钱,更喜欢赌博,所以,我们有赢大钱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在温江有我们的势力,我们能有一番轰轰烈烈的作为……”胡三元给夏阳与林雪讲为什么要到温江市的理由。
夏阳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这一次大师兄特意回来找他,自然愿意跟大师兄一起闯荡。而林雪,只要夏阳到什么地方,她就跟随到什么地方。
温江市,果然是繁华之地,一排排高楼大厦林立,满街都是香车美女。
胡三元在长途车上打了个电话,他是打给温江市一个黑白两道都有些关系的大哥级人物丁长风的。
长途汽车站里,停着一排黑色轿车,这是丁长风派人来迎接胡三元一行的。上了车,一会儿,他们就被送到皇朝大酒店。
酒店大门口,整齐地站着两排穿统一西装、皮鞋、神情冷肃的大汉,正中间站着一个清瘦、精神抖擞的中年人,他的身后站着两个强壮、戴墨镜的汉子。
“风哥!”胡三元受宠若惊。
“三元兄弟。”这个中年人正是丁长风,站在后面的两个人是他的生死兄弟,也是他的保镖,一个擅长擒拿短打,曾获得省内散打冠军,绰号:闪电手李彪。另一个山东大汉,绰号:大力神王猛。
“这位是风哥。”胡三元忙给林雪和夏阳介绍。
“风哥。”夏阳忙伸手和丁长风握手。
“风哥好。”林雪也礼貌地说。
“你好。”丁长风看了林雪一眼,也伸出手和林雪握了一下。
林雪感觉他的手很有力。
“三元兄弟,夏阳兄弟,你们远来辛苦了,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房间,先吃饭,再好好休息一下。”丁长风微微一笑说。
吃过饭之后,夏阳和林雪被安排在胡三元隔壁的总统套房。夏阳看套房的设备豪华,宽敞,对带领他们进来的服务员问:“这套房一天要多少钱?”
“这是皇朝大酒店最贵的客房,一天是八千八百八十元。”服务员温柔一笑,“两位有什么需要按一下铃,我们二十四小时为客人服务。”
“这么贵?”夏阳惊讶地合不拢嘴。
林雪也暗暗吃惊: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
两人尽情在套房里狂欢之后,还是睡不着,打开阳台,才发现客房在十几层楼高,下面万家灯火,璀璨绚丽。
夏阳拥抱着林雪,指着一层层高楼说:“总有一天,我们也会有一个这么美丽的家,里面装修的如总统套房一般……”
林雪甜蜜地依偎着他。
“我们还要有豪华的轿车,闲的时候就开车去各地旅行。”夏阳沉湎在无尽的遐想之中。
“好。”林雪低声说。
“我们还要生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夏阳兴奋地道。
“嗯!”林雪也被他的热情感染了。
第二天,夏阳和林雪才从胡三元嘴里知道,丁长风涉及多个产业,有煤矿、房产、酒店,皇朝大酒店就是他自己的产业。这个人喜欢打麻将,而且常常一掷百万豪赌。
丁长风和胡三元的相识也充满了传奇:丁长风有一次在广州和两个香港老板与一个广州老板打麻将,那两个香港老板其实是千王,设计好了圈套宰杀丁长风。那个时候,胡三元正跟着广州老板,他不忍心丁长风跌入圈套,暗中告诉了丁长风,丁长风才全身而退。丁长风看胡三元讲义气,就和他结拜为生死兄弟。
丁长风的势力范围在温江,胡三元跟他一起到了温江发展,渐渐有了名气。
丁长风和胡三元想在温江开一家大的赌场,赌场需要大量能干的帮手,胡三元就想起了自己的师弟夏阳,特意在师傅祭奠之日赶回,他知道那一天一定能找到夏阳。
在温江安稳好后,胡三元让林雪和夏阳赶紧去学车考驾照,还给两人各弄了个身份——夏阳是温江市大华房地产发展有限公司业务拓展部经理,林雪是温江市佳丽服饰有限公司市场部经理。
“师兄,我们不就是打麻将的吗,要这个身份做什么?”夏阳看着那印制精致的名片,不解地问。
“弟妹,你有没有想到这一点?”胡三元看林雪在一边微笑,就问她。
“很简单,如果别人都知道我们是以打麻将为职业的,懂得打麻将的技巧,就没有人敢和我们打麻将了。”林雪微微一笑。
“弟妹说得非常对!我们是以打牌为职业的,但我们给别人的印象绝对不能是这个,而是要让别人相信我们是做正当职业的商人,而且是成功的商人,对打麻将有爱好,更有钱,这样,别人才愿意和我们打麻将,我们才会在不知不觉中把别人的钱赢过来……”胡三元已经在江湖上混了十多年,见多识广。
夏阳恍然大悟。
“丁大哥准备开一家赌场,我们都在赌场之中占股份,但是在开赌场之前,我们要端掉另一家赌场,因为,丁大哥在那家赌场输掉了近千万。”胡三元说。
“输掉了一千万?”夏阳惊讶地问,“那么多钱?”
胡三元点了点头:“我们布好陷阱,宰一个大老板就能赢一千万。温江是全国最富裕的城市之一,这里的人非常好赌,我们有这么好的技术,不赢钱简直没天理。”
夏阳和林雪会心一笑。
“过几天,我会安排你们进那家赌场。”
“大师兄,我觉得风哥一定是被人杀猪了。”夏阳想了想,肯定地说。
“当然。风哥会点基本的麻将技术,以为在温江没人敢动他,大意了,所以才中了别人的圈套!”胡三元叹息了一声,“在我回天城的时候我就劝他,我不在的时候不要去打牌,结果他不听……”
林雪考到驾照之后,她开了一辆宝马车。这是胡三元提供的,温江的人好攀比,炫耀,车是一个人的面子工程,开着宝马身价就高。
林雪开车到了大富豪酒店停车场,停在车场中间,按下车窗玻璃,只见车场里有七八个全副武装的保安。一见她的车停下来,一个保安队长模样的人忙走了过来,客气地说:“小姐,请您把车停好。”
林雪下了车,扬了扬头发,没有看一眼那保安队长,却说:“把我的车泊一下,然后把副座上的包提下来。”
那个保安队长受宠若惊,帮林雪泊了车,提了一个包下来。
“帮我把包提到十三楼。”林雪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
原来,大富豪酒店是温江市大老板钱运球经营的,十一层以下是酒店,第十二层和第十三层是赌场。十二层是扑克场子,十三层是麻将场子。
钱运球在温江说一不二,财力雄厚,黑白两道通吃,而且此人心狠手黑,别人当面称他球哥,背后喊他球阎王,是个惹不起的角色。
他有两个保镖,一个是泰国人,擅长泰拳,生得粗黑高大,能掌劈青砖,人称索命黑无常阿里。还有一个北方大汉白丁山,人称白无常。都是钱运球重金聘请而来。
丁长风请的是国内保镖,钱运球已经国际化了。
他经营的场子,只要是不想死的人,就不敢来惹事,所以,一直顺风顺水。
这个保安队长叫赵小武,是钱运球得力的手下之一。
“愿意为小姐效劳。”赵小武也没多想,提了包跟在林雪身后,又殷勤地问了句,“小姐,您打麻将一定经常赢吧?”
“赢过不少,输的时候更多。”林雪微微一笑。
“经常到这里来玩吗?”赵小武问了声。
“不经常来,我一些朋友经常来,今天有空就来玩玩。”林雪轻描淡写地说。
“哦,一看小姐就是运气好的人。”赵小武一直巴结林雪,带林雪乘电梯到了十三层,在电梯门口,有五六个保安,都礼貌地对林雪点了点头。
赵小武把林雪一直带到麻将赌场大厅。
“可以了。”林雪说了声。
赵小武把包放在林雪面前,礼貌地说:“小姐,还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就是。”
林雪拉开包,从里面抓出一大把钞票,放在赵小武手上:“拿着买包烟抽。”
“谢谢!”赵小武激动地说。
大厅里并没有一张麻将桌子,而是一些沙发,沙发上坐着一些衣冠楚楚的老板和一些雍容华贵的妇人,正在喝茶谈天。两边肃立着一些彪形大汉,这些人是场子里的保镖。
“陈老板……李老板也在!还有夏先生……”林雪和几个老板打招呼。
“林雪来了,玩麻将呀?”这几个人都是林雪熟悉的老板,实际上是丁长风安排的,那个夏先生就是夏阳,两人假装出只是认识的样子。
林雪挨着夏阳坐下,夏阳对林雪莫测高深地笑了笑。有服务生端了茶给林雪,然后一个现场经理就过来客气地问她:“小姐是来玩牌的吗?”
“当然,不然来看热闹吗?给我们安排一下。”夏阳高傲地说。
夏阳已经来过几次,熟悉这里的情况。
“两位要玩多大的?”经理客气地问。
“五百的。”夏阳说。
“两位请到六号包厢,请跟我来。”经理恭敬地道。
原来,钱运球经营的麻将赌场分五个档次,两百、五百、一千、两千、五千以上,这是基本的放炮钱数,番数由打麻将的四个人自己定,赌场抽每人一个炮钱,打五百每人抽五百,打两千每人抽两千,打一万每人抽一万。另外,无论谁做成了一个五番的牌就抽一个炮钱,六番抽两个,七番抽三个,八番抽四个,九番与十番则按照金额的百分之三到六抽水。
打麻将和玩扑克不同,玩扑克可以十人八人一起玩,而麻将最多四人,两人和三人也可以玩,两人对打叫二人麻将,三人叫三人麻将。
两人进入六号包厢,里面有一张自动麻将桌,已经有两个人坐在麻将桌边,一个是四十多岁的贵妇,叫王太太,另一个五十多岁的商人模样,叫吴老板。另外还有两个赌场里的服务员,负责抽水和监视打牌的人出千。
那个吴老板一看到林雪,眼睛顿时一亮,盯着她就移不开了。
林雪视若不见,夏阳虽然不动声色,但心里在暗骂:“老色鬼,等一下赢光你的钱,敢看我老婆,哼!”
“四位,你们先定庄,可以打牌了。但是四位,我必须说清楚,牌桌上正赌正赢,是不允许出千的,如果有谁出千被我们发现了,后果是很严重的。”一个服务生认真地说。这个服务生实际上是钱运球请来的麻将高手,负责在赌场上盯看赌徒,提防出千,在赌场上叫暗灯。
“废话少说,言归正传,打牌吧!”王太太不耐烦地说。
“定庄。”夏阳先打了个色子。
最后夏阳坐东,林雪坐西,王太太坐北,吴老板坐南。四人商议打血战,五百起,十番封顶,这样的牌局从理论上说,一把就能输二十多万。
赌局是非常大的。
自动麻将桌不需要人手码牌,从根本上杜绝了码牌出千的可能。在内地经济条件差一点的地方,一般还是手码麻将,而在沿海一带,很多场所都已经用上了自动麻将桌。那个时候,一台普通的自动麻将桌要五六千,有些豪华的要几万块钱一台。
林雪和夏阳都已经熟悉了自动麻将桌,虽然不能码牌出千,但是并不影响其他方面的发挥,而且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赢钱,而是为了试探赌场的一些基本情况。当然,能赢自然更好。
不过,赌场如战场,理论上,谁都有做成大番的可能。林雪和夏阳两人各带了五六十万,只能支付四个大番,虽然大番完全凭运气,做起来不容易,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两人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次血战的麻将除了春夏秋冬、梅兰竹菊没有要外,其余的风头都有。规矩和别的地方也一样,必须缺打一门。第一局起牌之后,林雪和夏阳迅速把自己手中牌的信息传递给了对方。
前十多局,林雪和夏阳只把要碰的牌这个消息传递给对方,其余的基本都没有用过,他们还要提防王太太和吴老板是千手——敢来打这么大的牌局,要么就是非常有钱之人,要么就是有技术之人,每一个人都要小心。
大家都打得小心。
前面十几局夏阳赢得比较多一点,一个暗灯在抽水之后,就一直站在夏阳的身后。夏阳明白,这个暗灯是在提防自己出千,毕竟一个年轻人赢钱多了就容易引起人注意。
夏阳嘴角泛起一丝不易被人发现的冷笑,镇定自若地打牌。
那个暗灯一直站在夏阳身后,自然没有发现什么。
牌局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只出了几个七番八番的,没有出现一个十番,王太太输了二十多万,一直在唠叨。吴老板输了十几万,不过他没怎么放在心上,他关注林雪的程度比关注输赢更多,不时找些借口和林雪说话,林雪只是淡然处之。
经过这几个小时的观察,林雪和夏阳都清楚,这两个人真不会什么技术,要想赢自己的希望不是很大,只是自动麻将桌洗牌很难说清楚,万一哪次就上了一副好牌在他们的手中呢?
这一手林雪起牌之后,手中有三张三筒,一对一筒,一对九筒,四筒七筒各一张,两张万字牌,两张条字牌。夏阳传来信息,他手里有一张三筒,还有一张九筒。
林雪暗示夏阳:我要做清一色,你弃筒字,先打九筒,三筒到关键时候才打。
夏阳自然心领神会。
林雪碰了夏阳的九筒,自己又摸了一张一筒,现在手中已经有了三张一筒,三张三筒,一张四筒,一张七筒,加上碰的三张九筒,已经是十一张筒字,做清一色很容易了。
吴老板也是弃筒字,他打出一张二筒,王太太开杠。王太太留有筒字,她的手中有没有最后一张一筒?现在场上的形式是三比一,也就是说,夏阳、吴老板、林雪三人摸到一筒都对林雪有利,唯一怕的就是王太太摸到一筒,而且单吊一筒。不过林雪感觉这种可能性并不大,王太太并没有做清一色,因为她还碰了一对五万,单吊的可能性不大,虽然开了二筒的杠,一筒是一张好牌。
过了两圈,林雪终于起了一张五筒,这个时候,林雪就暗示夏阳自己需要他手中的三筒了。
林雪的意思是让夏阳把三筒打出来,自己碰了之后,手上的牌就成了清一色,四归一,单吊七筒,做成之后也有八番。不过夏阳并没有打出三筒,而是把三筒直接上到了牌墩子上。
这是夏阳在今天第一次换牌,他身后的两个暗灯站了几个小时,早已经累了,并没有起初盯得那么紧,而夏阳上牌的技术高超,就是两人看着也看不出什么名堂。而且上了牌之后,他打出的牌保证三家不碰,不和。之后就轮到吴老板摸牌,他打出的牌林雪和夏阳都不可能碰,唯一有碰的可能是王太太。即使王太太碰了这张牌,这张牌还是轮到夏阳摸,可以再做一遍手脚,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三筒都能碰到林雪的手中。
但是,如果三筒以暗杠的形式出现在林雪的牌中,那么,她做成的牌就多了一番,那一番就多了一倍的钱,数额挺大,所以,夏阳就大胆地赌了一下。
吴老板打出一张牌,没有人碰,林雪就摸起了三筒。林雪只要打出最后一张废牌,就已经下叫听牌了,不过她考虑了一下,决定开杠,这样自己多了一个摸牌的机会,无论是摸到什么筒字,自己要下叫都容易。更何况,如果摸不起来,自己还可以偷换牌。
“暗杠。”林雪不动声色,不过去摸杠牌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中一喜,居然是一张六筒,这样她就下了四筒和七筒的叫。
夏阳也明白林雪下的是四七筒的叫,他手中就有一个七筒。林雪的清一色,暗杠,如果自摸,九番,一把能赢不少了。
夏阳正在考虑该怎么把七筒上到牌墩子上去,王太太就打出了一张一筒,林雪自然喊杠。林雪杠了一张七万,打了出去,吴老板喊碰,接下来轮到林雪摸牌,居然是一张四筒,林雪暗暗欢喜,扣牌。
王太太和吴老板看林雪面前三张九筒,四个一筒,一个暗杠,无论如何这已经是一手大番牌,吴老板懊悔不已:“上碰下自摸,我碰什么呀碰!”
是的,如果他不碰,林雪就不会这么快自摸。但即使他不碰,林雪还是会自摸的,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林雪做成了满翻,夏阳手中还是一副烂牌,吴老板放了一个炮给王太太。夏阳看自己的牌基本无望和牌,就打出了一张紧要的牌给了吴老板,吴老板和了牌,最后两人了,自摸和炮牌一样大小。
“清一色,暗杠,明杠,自摸,极品满番了。”林雪翻起了牌。
“哎呀,这该死的一筒!”王太太和吴老板都吃了一惊,王太太一边给钱,一边埋怨自己。吴老板脸色稍微好一点,羡慕地说:“美女,运气真不错呀,一把牌赢了这么多。”
林雪微微一笑:“运气好嘛!”
两个暗灯就过来按照百分之四的比例抽了三万多的水钱。之后又玩了几局,王太太没有了性情,提议不打了。夏阳和林雪也表示不打了。
吴老板忙递给林雪一张名片:“美女,今天和你打牌很愉快,以后有机会再来切磋呀!”
林雪也把自己的名片拿出来,连夏阳也给了一张:“王太太,吴老板,夏先生,以后在生意上多多关照呀!”
四人客气一番才出了包厢。
回到皇朝大酒店,陈凤凰和小洁也回来了,她们刚才在另一个包厢,打的是两百,两人也赢了点。
套房内,丁长风和胡三元已经在等四人,他们并没有关心赢了多少,丁长风直接问:“夏阳兄弟,弟妹,你们觉得麻将有没有问题?”
夏阳肯定地说:“麻将上绝对没有做过手脚!”
“你们呢?”胡三元忙把目光落在两个老婆的身上。
“没有。”陈凤凰和小洁都说。
“麻将上没有动过手脚,别的方面能不能出千?”丁长风继续问。
“能,换牌、偷牌都可以,因为看场子的两个人看久了会疏忽,而且,他们本身懂的也许并不多。”夏阳把和林雪配合做了一个满番的情况说了一下,陈凤凰和小洁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打牌的人如果都是高手,基本上难出千吧?如果打五千的牌局,负责监视的人最少有四个,甚至更多,我打的几次都是六个人在包厢里面,根本无法作弊……”丁长风慢慢地说,“不过,我总感觉怎么输得那么冤枉,但偏偏就看不出哪里不对!”
“我感觉吧,场子里抽水比较可观,一个包厢打下来平均抽水四万,如果打得大,可能抽十几万到几十万,麻将赌场一天能抽水几十上百万,一个月下来数目惊人,庄家依靠抽水就能发大财,似乎用不着出千。”夏阳说。
陈凤凰和小洁表示同意。
林雪不反对也不赞成。
“弟妹,你觉得呢?”胡三元看出了林雪的意思。
“来参赌的人出千不容易,如果有人和庄家是一伙的,出千不就很容易了吗?”林雪笑了笑,“假如场子是风哥的,我们在场子里做局杀猪,暗灯是我们的人,他们看见了不说出来,即使旁边站一百个人和没有人也是一样的道理。”
“是呀!我就是担心这点。”丁长风大加赞赏。
“不过我们现在看不出来,至少要一两个月才能看出一些破绽。而且,我觉得庄家和别人联手杀猪,在赌得大的牌局上更容易,毕竟,牌局赌得越大,输赢也越大。”林雪说。
丁长风、胡三元、夏阳连连点头,大家对林雪都刮目相看。
“我们先在小牌局上多赢一些,找机会到大的牌局之中。不是每个人都敢打大牌局,看谁赢得最多,调查一下,也许能发现些问题。”林雪继续发表自己的意见。
“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呢?”丁长风恍然大悟。
之后的一两个月时间里,林雪、夏阳、陈凤凰、小洁四人经常到大富豪麻将赌场玩牌,四人之间做出只是在赌桌上认识,并没有深交的样子,配合也只是传递彼此手中牌点的信息,出千也是在绝对有把握的情况之下,所以赢得多,输得少。
林雪已经在很多包厢里打过牌,没有发现赌场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还没有打过五千以上的牌局。
丁长风就是在五千的牌局上输了很多钱,他就怀疑在那个牌局上庄家或者有人出千。
林雪在赌场之中逐渐熟悉了一些来打牌的老板,有些手握重权的政府部门人物,打牌之后,林雪就尽量和他们拉拢关系,这是为了丁长风和胡三元以后的事业打基础。
林雪在赌场之中渐渐有了名气。
这天上午十点,林雪刚刚起床,还在洗脸,电话就响了起来。夏阳自然不方便接林雪的电话,就把电话拿了过去,说:“有人给你电话,不出意外,应该是约你打牌的。”
林雪嫣然一笑,接过电话:“哪位?”
“我是张路正。”电话里是一个牛气哄哄的声音,“林雪呀,今天山城到温江考察团带队的谢书记是我多年的战友,他想玩几局,你先过来聚一聚,再玩几局吧!”
林雪立刻想起来,张路正是温江市某一个要害部门的一把手,手握重权,炙手可热,大富豪老板钱运球对他也要点头哈腰。他和林雪只打过几次麻将,毕竟,这样的人物是不可能天天混在赌场里面。他给林雪的印象就是牌技烂,牌品更差,输了喜欢骂骂咧咧,摔麻将摔得像天女散花,赢了欢天喜地,拍桌子拍得地动山摇。
这样的人,在林雪的眼中就是猪,可以随时宰杀,也能轻而易举宰杀。不过此人和丁长风也有一定的交情,逢年过节,丁长风还要孝敬一个大红包。丁长风要发展,还真离不开此人。
丁长风的意思,就是利用一切机会拉拢他。
“张局长呀,我人不在温江呢!”林雪一听他那口气就是要自己过去陪宴,灵机一动,立刻回答说。
“这么不给面子呀?”张路正的声音立刻变得阴冷起来。
“张局长,聚会我就是插了翅膀飞也飞不回来了,但是牌局我一定能赶回来,一点钟,行吗?您也不多关照我一下,现在生意不好做嘛!”林雪假装委屈的样子。
“好!”张路正一听,以为林雪真的不在温江,顿时心花怒放,“我们等你,老地方……对了,以后生意上有什么麻烦说一声,在温江,还没有我老张摆不平的事情!”
虽然隔着电话,林雪也能听到张路正把胸膛拍得震天响。
“小女子先谢谢张局长了。”林雪感激不尽的声音。
“哈哈哈……”张路正得意忘形的声音。
挂了电话,林雪看夏阳盯着自己,微微一怔:“你怎么啦?”
“我听到那个老家伙的声音就恨不得赢光他的钱,甚至把他的衣服也赢光。”夏阳不快地说。
“你想多了吧?”林雪扑入他的怀中,“这些人就是我们宰杀的肥猪,和他们拉拢关系,就是为了赢更多的钱。”
“我知道,我就是看不得那些老东西看你的眼神。”夏阳说,“那些老东西,一个比一个色。”
“放心好了,那些老家伙没你年轻,没你帅,没你……”林雪仿佛看透了夏阳的心,咬着他的耳朵吃吃地笑。两人翻滚成一团,尽情欢娱。
“是的,他们就是我们的财主,别的什么都不是。”夏阳认真地说。
十二点四十分,林雪开车到了大富豪酒店停车场,当然,先给张路正打了电话。
“林小姐来了,张局长已经在等您了。”赵小武毕恭毕敬,来这里的人都是客人,更重要的是,林雪是来和张路正打麻将的。
“张局长在八号包厢。”赵小武把林雪带到了八号包厢。
“林雪来了,果然是好商人,遵守时间呀!”张路正显然喝了酒,一张脸红得如关公,他指了指对面椅子上大模大样坐着的一位秃顶、大腹、一张肥脸,颇有几份官样的中年人:“这位是山城某部门谢书记,如果在山城有什么生意,只要他打个招呼,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谢书记,见到您真高兴,以后在生意上还要仰仗您的关照。”林雪忙伸手和谢书记握手。谢书记一双肥大的手握住林雪的手,打着十足的官腔:“好说,好说,小雪呀,不要叫我谢书记,叫我老谢就行了。”
“那怎么行?”
“叫老谢亲切些,叫谢书记不太合适。”谢书记脸上的肥肉抖动着。
真是肥猪,林雪暗暗地想。
“我是钱老板的朋友杜忠实,做点小生意,张局长,谢书记,以后要仰仗两位多多关照呀!”另一个叫杜忠实的人也站起来客气一番。
张路正是认识杜忠实的,只是不清楚他做的什么生意。他和谢书记对杜忠实远没有对林雪那么热情,打了个哈哈,算是回答。
张路正坐在林雪下手,谢书记坐在林雪上方,杜忠实坐在林雪对面。服务生端茶进来,照例进来了四个场子里的暗灯。
“这几个人是干什么的?”谢书记显然不知道这些人在场子里的作用,皱了皱眉。
“叫钱运球进来!”张路正眉毛一扬,厉声对一个服务生说。
“老板不在。”服务生忙客气地说。
“给他打电话,半个小时不回来,我拆了他大富豪的牌子!”张路正呼地站了起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张局长,您不要生气。”林雪忙劝说。
“不是我要生气,而是他妈的这些人太不懂事!今天我战友来了,还兴那些规矩,这不是打扰我们打牌吗?”张路正怒气冲冲。
杜忠实也站了起来,对那四个服务生说:“你们出去,这包厢里的所有开支全算我的账。”
“废话,今天这个包厢一个子也不给,我老张和朋友玩会还要收什么费用。”张路正依旧气哼哼地道。
“老张,玩牌而已嘛,不要生气。”谢书记比张路正有涵养。
“老谢,这是不给我老张面子嘛!”张路正拉下了脸说。
四个服务生出去之后,张路正把自己的手机拍在麻将桌上,一手指着电话说:“五分钟,那个傻球不给我打电话赔礼道歉,我就不姓张……”
话音刚落,他的电话就响了。
“我是张路正。”张路正抓起电话,蛮横地说,“我带了一个战友过来玩几局,你还要搞那么多规矩干嘛?”
“那些家伙有眼无珠,不懂事,张局,您放心,我回来就把他们都解雇了。您尽情地玩,我十五分钟就赶回来了。”电话里面的钱运球连连赔不是。
“这还差不多!”张路正哼了一声,放下电话,得意地看了谢书记和林雪一眼说,“我们来玩是看得起他,还要搞什么规矩,哼!”言下之意,在温江,有人敢不给他张路正面子,就没有好日子过。
今天他们玩的牌局是放一炮一千,八番封顶。本来张路正说十番封顶的,但是谢书记说他喜欢“8”这个数字,比较吉利。
场子里没有了暗灯,林雪暗暗高兴,这样自己出千的时候张路正和谢书记就看不出来。但是,因为有了个外人杜忠实,林雪在不清楚这个人的底细之前,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杜忠实究竟是一个什么人呢?
林雪暗暗地打量杜忠实,四十多岁,人显得沉稳平静,温江市很多暴发户喜欢戴粗大的金项链和金手链炫耀身价,在他的身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的手腕上是戴了一块手表,但不是金表,只是普通的表。留着平头,西装、衬衫也不名贵,但是穿戴干净整齐。眼神里没有锋芒,只有从容平静。
无论他是一个什么人,肯定不简单。
林雪忍不住多注意了他几眼。
打了几局,包厢外面就传来敲门声。张路正刚摸了一张好牌,心情大好,喊道:“进来。”
“张局,兄弟赶回来了。”进来的人笑眯眯地道。
这个人看上去有五十来岁,矮胖,健壮,脸上是浓密的络腮胡子,笑容可掬,穿着夹克,很普通很平常,如果混在人群之中,谁能相信他就是在温江市赫赫有名的大哥级人物钱运球。
“钱老板,对面那是我战友,谢书记。”张路正连眉毛也没有抬一下,说。
“幸会,幸会!”钱运球忙站到了谢书记身边,卑躬屈膝的样子。
谢书记大模大样,稳如泰山,淡淡地点了点头:“好说,好说。”
“这个美女是林雪,我朋友。”张路正特别加重了“我朋友”几个字。钱运球自然心领神会,局长的朋友,自己应该好好招待。
在钱运球伸手和林雪握手的时候,林雪发现他的手不仅粗糙,还是黑的,就仿佛煤灰渗透进皮肤里一般。事实上,钱运球年轻时一直是做蜂窝煤生意的,长年累月与煤炭打交道,一双手就成了这个样子。
“张局长,谢书记,林小姐,杜老板,你们开心玩,玩好之后,我请客。”钱运球给足了张路正面子,也不便在旁边打扰四人打牌,退了出去。
前几局牌平稳,不久,张路正和谢书记各做了一个满番,都是林雪放炮,而且在起牌不久。
两人眉飞色舞,摇头晃脑,热情高涨。
林雪很快就输了三十万。现在的三十万在林雪的眼中真的不算什么,而且从这两个满番的放炮来看,张路正和谢书记确实是菜鸟,因为两人下的都是好叫,稍微有一点胆识的赌徒,都要赌自摸——放炮一个人给,而自摸却是放炮的三倍,即使前面走了一家,也还有两家人,退一万步说,只要最后赢了一家,损失也并不大。
更何况,爱好赌博的普通人即使懂点打麻将的简单技巧,也不会高明到哪里去,理论上,林雪一把牌就能扭转乾坤。
只要合适的机会,林雪出一次手就足够了。
林雪一直在暗暗地注意杜忠实,杜忠实太平静了,换其他普通人,如果别人做成了满番,肯定会有所表情,而他,连睫毛也不曾动过一下。而且他在赌桌上的表现没有一丝欣喜,也没有一丝担忧,仿佛与自己完全无关一样。
这就太令人奇怪了。
别人也许会觉得是杜忠实的心理素质太好,得失不惊。
但是林雪不这么认为,赌局并不小,一把牌原则上可以输掉几十万。赌场如战场,有钱人在赌桌上赌的是钱,有势力的人在赌桌上赌的是势力,有技术的人在赌桌上赌的是技术……任何人在这样的赌局之中都不会无动于衷,而杜忠实如此淡定自若,那么,杜忠实在赌桌上赌的是什么呢?
林雪忽然有了一个强烈的预感:在这个赌局之中,杜忠实是绝对的主宰,他决定了三人的输赢命运……
那么,他凭的是什么决定三个人的输赢呢?
林雪还在思考之中,这一局又结束了。重新起牌之后,林雪把牌翻起来一看,眼前顿时一亮,这是一手好牌呀!三张红中,三张发财,三张白板,三张一万,一张二万,而且牌整整齐齐,没有一张牌错乱,就好像有人整理过一般。
这一局是杜忠实打出第一张牌,他打出了一张二万——天叫,也就是打麻将之中所说的地和。
林雪自然没有和牌,这么好的牌,没理由和,她要赌自摸。
之后的几圈之中,张路正和谢书记都有放炮,林雪自然地没有和牌,结果她摸了一张三万,自摸,扣牌。
牌局结束之后,林雪翻起牌,张路正和谢书记都惊叫了起来:“好牌,满番呀!”只有杜忠实若无其事,林雪暗暗地留意杜忠实的嘴角,是一丝不容易被人发现的淡笑。
他笑什么?
接下来的近十局之中,林雪又相继放了三人三个满番,和以前的情况一模一样,三人都是下的好叫,都是起牌后基本上就已经做成满番。
如果张路正、谢书记见到满番的炮和牌,这个不难理解,但是杜忠实一手满番好牌却不赌自摸,这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杜忠实并不想赢张路正和谢书记的钱。
林雪还注意到了杜忠实另一个细微的动作,几次大番的时候,别人按色子按钮的时候,他的手都在自己的胸膛上按了按,而且每次按的都是同一个地方,之后,就有一个满番出现。那么,这个动作究竟意味着什么?
林雪越来越感觉这个杜忠实神秘莫测,所以,她没有出一次千,心里也坦然,输到一定的数额,自己可以说没钱而离开赌桌。
但之后的赌局就很平稳了。
又玩了近两个小时,林雪输了近五十万,杜忠实输了二十万,谢书记赢了十来万,张路正赢了五十多万。杜忠实就提议说:“张局长,谢书记,林小姐,钱老板还等着宴请三位呢,我们改天玩吧?”
“好,好……”张路正赢了五十多万,正想见好就收呢,自然满口答应。
钱运球就如等在门外一般,牌局一结束就进来了,说自己已经安排好了饭局。张路正对钱运球说:“球兄弟,麻烦你的人把我这些钱存一下。”
“张局放心,我让兄弟们去办。对了,谢书记的钱我也让兄弟们帮您存一下。”钱运球忙说。
“好,麻烦你办一下。”谢书记点头说。
张路正就带了几万块也敢打这么大的麻将,可见他来打牌就没有想过输,而是要赢的。
钱运球让他的小弟给张路正添到一百万,给谢书记存成五十万。张路正自然心领神会,因为他已经多次都是这样,无论自己带几万甚至分文不带,也无论打多大的麻将,反正走的时候都能带走一百万,这样的好事情,不做白不做。
酒席中,张路正和谢书记对林雪热情万分,林雪能看出这两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心中肮脏的念头,不过她不用担心,不用多久夏阳就会打电话进来,到时候她就能以厂里有事而离开。不过,林雪的电话还没有响起来,张路正和谢书记的电话先后响了起来,两人接了电话之后,就表示有急事需要回去了。
林雪喜出望外,却不动声色。
“林雪,我叫谢和平,山城人,以后如果到了山城,别忘了叫我打麻将。”谢和平和林雪握手道别的时候,分明是依依不舍。
“好,有机会到山城我一定联系您。”林雪嘴里礼貌地说,心中却恨不得一脚把他踢下酒楼。
“这是我的私人电话。”谢和平拿出一张名片,却用笔在名片上另写了一个电话,递给林雪。林雪嫣然一笑,放进坤包里:“谢书记不多玩几天再回去?”
“没办法,身不由己啊!”谢和平失望地说。
“谢书记一路平安,我送您出去。”林雪乘机说。
“谢谢,不必了,外面被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谢和平好不容易才放开林雪的手,意味深长地说。
林雪心中好笑:这些卑鄙的人物,吃喝嫖赌一肚子坏水,还要影响好!
送走了张路正、谢和平,钱运球盛情邀请林雪去K歌娱乐一番,林雪婉言拒绝之后,到了停车场取车。
“林小姐,今天一定赢了不少吧?”赵小武就站在她的车身前。
“还好。”林雪笑吟吟地拿出几张百元钞票,“辛苦你了,和兄弟们吃点夜宵。”
“谢谢!”赵小武有点不好意思。
林雪把车开出去之后,才接到夏阳的电话。
“我已经出来了,快到酒店了。”林雪一边开车,一边说。
林雪回到皇朝大酒店总统套房内,丁长风几人都在。夏阳忙迎了上来,拉住她的手,问:“今天情况怎么样?”
“今天输了五十万。”林雪平静地说。
“怎么可能输呢?你难道没有出手?”夏阳有点意外。
“没有。”林雪坐在沙发上,把今天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最后分析说,“我觉得场子里的自动麻将桌有问题,而且和那个叫杜忠实的人有点关系……”
丁长风和胡三元对望了一眼,脸上都有了淡淡的笑容。林雪看两人并没有非常特别的反应,心中微微一怔:难道他们早就知道了?转念又一想,胡三元在江湖上闯荡多年,自己能发现的问题,他没有理由不知道吧。
“林雪,你辛苦了,有没有吃饭?”丁长风微笑着问。
“吃过了。”林雪说。
“那你们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继续到赌场里去!”丁长风说。
深夜,杜忠实开着车缓缓地进入了自己住的小区,小区里一片黑暗,变压器旁边停着一辆电力抢修车,几个电力工人正在忙碌。
“可能是跳闸了。”杜忠实也没有多想,他停好车,抬头往楼上看了看,大楼都是一片黑暗,自己的家在七楼,没有电,电梯停了,只能爬楼梯。
杜忠实下了车,从后备厢找了一只手电筒,还没有锁好车门,就发现身边居然站了三个人。这些人仿佛在等他一般,其中一人低声说:“杜忠实!”
杜忠实吃了一惊。
“不许喊,敢喊,我一刀捅死你!”旁边两个人迅速地左右夹住了杜忠实,两双大手如铁钳一般,同时一把雪亮而且冰冷的刀压在他的脖子上。
杜忠实没敢喊。
一个人把杜忠实手中的车钥匙夺了过去。
“上车。”一个人拉开车门,两个夹住杜忠实的人把他拖进了车里,干脆利索,显然训练有素。前面的人不慌不忙地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里发动了车。
车出了小区。
“三位兄弟……”杜忠实刚说出了几个字,旁边一个人冷冷地说:“住嘴,等一下有你说话的时候。”
杜忠实只好闭上嘴巴。
那两个人把杜忠实夹在中间,他根本动弹不得,而且两人把他挤在座椅后面,也看不到前面的情况,不过可以看到两人的脸上都套着肉色丝袜,只露出一双阴冷的眼睛。
车不快不慢地行驶了一个小时,停了下来。
“下车。”开车的人先下了车,旁边的两个人也松开了手。杜忠实活动了一下手脚,说:“三位兄弟,如果要钱,我可以让家人拿,千万别伤小弟的性命。”
“下来。”有人拉开车门。
杜忠实心惊胆战地下了车,看了一眼,可以确定这是在一个大的仓库里,到处堆满了纸箱,一片静寂,一片清冷。
这是什么地方?
三人把他带进了一个屋子,里面宽敞明亮,一排沙发,正中间坐着两个人。杜忠实抬头一看,惊叫起来:“风哥!”
这两人居然是丁长风和胡三元。把他劫持而来的三个人把头上的丝袜也取了下来,杜忠实才看清楚刚才抓自己的两人是李彪和王猛,这两人都是丁长风的保镖,一人能轻易对付十个八个,他如何是对手。
“杜兄弟,不好意思,用这种方式把你请过来也是没有办法,如果我用别的办法请你,你也不会过来。”丁长风淡淡一笑,“既然请你来,想必你也知道为什么,那么,你愿意坐沙发呢,还是坐地上?”
丁长风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字字如刀锋一般锐利,每一字都足以刺透杜忠实的心。
杜忠实额头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脚下一软,人就差一点跌倒,还是旁边的李彪和王猛用手扶住了他。
杜忠实惊恐万状地喊了一声:“风哥饶命呀!”
“我不是强盗,不要命。我再问你一次,要坐沙发呢还是坐地上?”丁长风轻描淡写地问。
“我要坐沙发。”杜忠实挥汗如雨。
李彪和王猛把杜忠实提到了沙发上。
“你们都出去。”丁长风说了句,李彪、王猛,还有开车的司机马向前,也是丁长风的心腹兄弟,三人出去并拉上门。
胡三元给杜忠实倒了一杯茶,杜忠实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浑身发抖。
“兄弟,只要你和我丁长风合作,我不会亏待自己的兄弟。当然,敢背叛我的人有什么下场,你也应该听说过。”丁长风平静地说。
杜忠实连连点头。
“我想知道我为什么在钱运球的赌场里输了一千万。”丁长风用手指了指身边的胡三元,“这位兄弟号称西南赌王,最擅长的就是打麻将,我还要告诉你,昨天和你、张路正,谢书记打牌的美女是他弟妹。”
杜忠实抹了一下头上的冷汗,他也是一个赌徒,能混到他这个程度的赌徒都是聪明人,他自然能明白丁长风说这些的意思,就是告诉自己不能有所隐瞒。
自己要活命,唯一的机会就是老实交代。
杜忠实慢慢平静了下来,他毕竟是一个赌徒,心理素质好。
“风哥,您不要怪我,我也是身不由己。”杜忠实看了眼丁长风,说。
丁长风点了点头:“各为其主,我不怪你,我想从今天之后,我们会是好兄弟。”
“钱运球的自动麻将桌有机关,洗牌的时候,用遥控板可以控制牌,要来好牌就来好牌,要来烂牌就来烂牌。”杜忠实说。
胡三元长长地松了口气:“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我以前在广州听说过,但是没有见过。”那个时候,自动麻将机器设定洗牌的程序是个新鲜事物,很多人都不了解。
“你是怎么知道有这个设备的?”胡三元问杜忠实。
“一年前,我在香港输了不少钱才知道这个秘密。回到温江后,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了钱运球,他觉得用这个办法可以赢很多钱,所以,我们就买了两台回来,只有在打大麻将的时候才用。”杜忠实小心翼翼地说,“风哥,赢您的钱真的不是我的意思,您知道,我就是一个赌徒,没有什么势力……”
“这个事不怪你,我知道是钱运球的意思。”丁长风了解了一下详细的情况,“你今天晚上在这里住一个晚上,最迟明天下午,我就让人放你出去。”
丁长风留下李彪和王猛看守杜忠实,然后和胡三元离开了。路上,胡三元问丁长风:“风哥,就这么放了杜忠实?”
“敢骑在我头上撒野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丁长风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冷笑。
胡三元就没有再问什么,他明白,从此以后,这个叫杜忠实的赌徒将神秘地消失了……
上午十一点,钱运球正搂着一个女人沉睡,一阵急促的电话把他吵醒。钱运球有一对儿女都已经成年,负责家族事业。钱运球自从事业发迹之后,很少回家。大富豪酒店里从事皮肉生意的小姐都被他光顾过,他对女人的要求并不高。
“妈的,谁大清早就吵得人睡不好觉……”钱运球是个大老粗,现在是本性流露,张口就骂。
“爸,我是会金,有人在我们家的煤矿闹事。”电话是他的儿子钱会金打来的,钱会金主要负责距离温江几十里外的几个煤矿生意。
地球人都知道挖煤炭的赚不了钱,但是煤矿老板都肥得流油。钱运球从做蜂窝煤球到挖煤,开煤矿,对煤有深厚的感情,也了解开矿会遇到许多麻烦。
“有多少人?”钱运球清醒过来。
“六七十个人,堵住矿路,不让开工。”钱会金报告说。
“有没有提老子是谁?”钱运球的煤矿已经安稳了好几年,没人来闹过事情了。
“有,他们说就是天王老子也不买账。”钱会金忙说。
“好,有人敢不给老子面子,老子就要他的命!儿子撑住,我立刻安排人来。”钱运球挂了电话,立刻喊进白丁山,“你带一百个兄弟赶到我家煤矿,要全副武装,不要怕把事情闹大,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一条人命大不了十万块,整死一个两个他们也许还敢上,整死十个八个看他们谁敢再闹!”
“是,老大。”白丁山得到命令,立刻带人去了。
钱运球立刻又给张路正打电话:“张哥,我是运球。”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张路正知道,钱运球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就没有一件好事。
“有人在我煤矿上闹事。”钱运球忙说。
“这点芝麻大小的事情还需要我给你摆平吗?”张路正哼了一声。
“我已经派兄弟去了,但是我要跟张哥您说一声。”钱运球说。
“知道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天塌下来,有高的人撑着。”张路正挂了电话。钱运球明白他的意思,该他出手的时候他会出手,但是心里还是不痛快,狠狠地摔了电话,骂了句:“狗日的,要钱的时候爪子比谁都长,做事的时候总是拖到最后。”
钱运球调兵遣将一番,胡乱套了件衣服,这么重大的事情,他还得亲自走一趟。司机马向前,泰国保镖阿里,上了车,拉响警报()如飞而去。
出了温江十几里,开始进山。平常的这个时候,山路上就只有来来往往的运煤车,而今天,居然没有一辆。
一定是那些人捣乱整的。
一想到这点,钱运球就怒火万丈,这些大胆刁民,挡我财路,活得不耐烦了,找死!钱运球一边吩咐马向前把车开快些,一边又拿出电话打给白丁山:“你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给老子狠狠地整!”
“是,老大,最多还有十分钟我们就赶到了!”白丁山回答道。
此刻,钱运球的车正盘山而上,一辆重型载煤车从山上下来,这是钱运球一路上看到的第一辆拉煤车。
“把警报拉响一点,让车让到路边。”钱运球嫌运煤车挡住了去路,事实上,警报一路上一直呼啸,而运煤车也还隔得远。
“是,老大。”任何人对他只能服从,不允许有丝毫迟疑。
运煤车果然慢慢地靠向路边,在两车距离十来米的时候,那慢慢下滑的运煤车却如一道闪电一般呼啸着冲向钱运球的轿车。
电光石火之间,马向前本能地一打方向盘。
“轰”的一声巨响,这辆定载十八吨,实际载了二十多吨煤炭的重型卡车一头撞在轿车的中间,轿车如一个纸箱一般被撞飞了出去。山路本来就不宽,旁边就是陡峭的山坡,轿车翻滚着,短短几秒钟就翻落到山谷之中,发出一声爆炸声,腾起一片浓烟,然后才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焰……
白丁山带着一百多个大汉,手持刀枪棍棒杀奔煤矿而去,但是,到了之后却没有发现一个闹事的人,一问,才知道闹事的人十分钟以前从另外一条路撤走了。
“追。”有人提议说。
“先等一下。”白丁山立刻给钱运球打电话报告,他需要得到指示才能行动。
手机是关机。
怎么可能呢?白丁山还以为是手机信号出了什么问题,继续打,还是关机。正奇怪的时候,有电话打了进来,告诉他一个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老大的车被撞,翻滚下山谷。
“所有的人立即赶回去救援老大!”白丁山一声令下,队伍又十万火急地赶了回去。山坡上,一片狼藉,山谷之中,火焰还没有熄灭,而钱运球的车已经被烧成一堆废铁,烟雾之中,三具被烧得焦黑的尸骨令人毛骨悚然。
钱运球死了,司机马向前和保镖阿里都被烧成了碳。
随后,大批的警察、医务急救人员接到报警赶来,封锁了现场。张路正也在其中,他下车之后,有警察就向他报告了情况:“张局长,根据初步勘察是一起车祸,死的人是大富豪酒店法人代表钱运球……”
“认真勘察现场。”张路正面无表情地继续指示。一抬头,他就看到了一脸惶恐的白丁山,招手示意他过来。
“死的是你老板?”
“是。”白丁山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张路正哼了一声,若有所思,接着他挥了挥手:“警方会认真调查这个事件的。”随后,张路正接到丁长风的一个电话,张路正微微一笑:在温江,无论谁变,自己永远不会变的。
因为,他才是温江黑白两道最有实力的人物。
夏阳他们并不知道钱运球已经出了车祸身亡的消息,他们还是和往常一样,相继到大富豪酒店打麻将。
林雪第一个到了停车场,她感觉有点奇怪,因为今天停车场里居然没有一个保安。
林雪的车刚停稳,就看到赵小武慌慌张张地跑来。
“小武,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在?”林雪很奇怪。
赵小武眼神有些惊慌,但是人还算镇定:“林小姐,以后不要来打麻将了。”
“为什么?”林雪奇怪地问。
“钱老板的煤矿有人闹事,我们这些保安都被调遣去煤矿打架。”赵小武说得很快,“钱老板在随后赶去的山路上出车祸死了,我刚从车祸现场回来,钱老板已经烧成了灰。”
林雪吃惊不小。
“林小姐,能不能请您帮个忙。”赵小武有些为难地对林雪说。
“有什么事请说?”林雪有点意外。
“能不能给我借几千块钱?我相信钱老板不是出车祸死的,而是被人以车祸谋杀的,我以前帮老板做了很多事,估计别人也不会放过我,我要跑路,但是身上没有多少钱……”赵小武鼓起勇气,一口气把这个理由说完了,脸红得如火烧一般,不敢正视林雪的眼睛。
“钱老板不是势力很大吗?”林雪还是有点不相信。
“钱老板的势力是很大,不过在温江,丁长风的势力也不小,我估计钱老板就是得罪了丁长风被他暗害的。”赵小武忙说。
一听到丁长风,林雪一怔,但她也没有多想,拿出几沓钞票递给了赵小武。但是赵小武只接过去一沓钞票,之后,他感激地说:“林小姐,您的大恩,以后我会以死相报。”
“多拿点钱吧!”林雪想多给他点钱。
“不用,我先走了。”赵小武深深地看了林雪一眼,转身从停车场旁边的一道小门走了。林雪把这个消息打电话告诉了夏阳,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胡三元,胡三元没有丝毫吃惊,而是让他们回到皇朝大酒店休息。
难道真的是丁长风杀了钱运球?林雪并没有把赵小武向自己借钱的事告诉大家,担心这样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想起赵小武对自己说的话,林雪半信半疑。
半个月之后,温江警方结案:钱运球车祸身亡,肇事司机潜逃,警方正全力追捕。
不久,大富豪酒店和钱运球的一些产业都易主丁长风。
据说,丁长风下了大本钱,但是究竟出了多少钱,这个属于商业机密,很少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