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我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就已经弯下腰,揽住我的腰扶着我站起来。我等着这阵疼痛散去,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以至于我只能保持这样尴尬的姿势僵直着。
“怎么样,要不要去做个检查,可能是软组织挫伤了。”男人的声音很有磁性,也颇为温柔,他上下打量着我,说,“撞伤可大可小,马虎不得。”
我不着痕迹的拂开他的手,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你,没什么大碍。”
我朝着前面走去,刚踏出去两步,膝弯往下一跌,整个人险些再度跪了下去。
一只温热有力的手从伸手将我揽住,我身影晃了晃,才站定下来。我惊魂甫定,心口噗通跳着,转身忐忑不安,朝着男人努了努嘴,“不好意思,我……”
他忽然蹲下身去,卷起我的裤腿,伸手轻轻捧着膝弯,细细查看。
温热的触感传来,我不禁瞪大了眼,微怔着,局促不安看着这个男人。
“跟我去医院吧,你伤得这么重,要是不去看看,恐怕会在腿上留疤。”他站起身,不等我回应,径直扶着我上了车,带我回了医院。
他把我带进病房,离开了片刻,回来的时候穿着白色大褂,跟在他身后的护士推着满满的药和工具。
他手法娴熟,熟练替我包扎,看着他额上细密的汗,我不忍愧疚不安,我腿上的伤有大半是因为唐澜,被撞也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有他多少责任。
包扎好以后,我道谢了很快离开了。
离开前瞥见他胸前别着的牌子,上面写着主治医生,陆黎安。
我跌跌撞撞的走到医院门口,打了一辆车回家,腰后的地方还是有点痛,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想起江淮南还在医院照顾那个女人,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晚上没睡,我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刚回家就看到我妈站在门口。她用力的扯了我一下,让我清醒了不少。
“苏末啊,淮南呢,怎么样了,他答应了吗?”
因为没有睡好,所以我的情绪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没好气的说,“妈,我知道了啊,你也要给我点时间啊,你几个小时前才给我打电话,现在就来问我要答复,你让我怎么回答你。”
我妈耷拉了脸,用细长的手指戳着我的额头,不满的说道,“人家说女儿就像棉袄,我看你啊,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说养了你这么多年,现在你爸的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让你帮个这么小的忙,你就不耐烦。他江淮南公司现在做的这么大,拿个百来万出来,很难吗?到底是你不同意,还是他江淮南不同意,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我的头都快炸了,本来就一堆烦心事,现在又多了一桩,我不顾我妈愤怒的眼神,转身开门想要往里面走去,却被她伸手拽住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也说了,一百万,你当江淮南是开银行的吗?”
我的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我妈,大门敞开着,她就这样扯着嗓子咒骂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苏末,这件事你就根本没有和江淮南说吧。是不是你心疼这个钱,就干脆眼睁睁看着你爸的公司倒闭。早知道你是这么一个白眼狼,我当初就不该领养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这种话,我已经听了数十遍,但每次都还是很揪心,就因为我是被领养来的,所以我就该承受这样的对待,从小到大听从他们的安排,还要满足他们无休止的索求。
我的沉默并不能换来我妈的谅解,她嗓门扯得极尖,狠狠拽着我一只手,“你从小打大,吃的穿的用的,直到你上大学,哪一样花的不是你爸的钱,现在让你帮这么一点小忙,你就推三阻四,我就没见过你这种不要脸的小贱人。”
这些语句就像尖刀一样的扎在我的心口上,我从来没有否定过他们对我的养育之恩,但不代表我可以被用来当棋子。
我忍无可忍,突然转过身去,直视着我妈,她被吓了一跳,话也只说了一半,就住了口。
“够了,我说了会想办法就一定会照做,你别再来烦我了,你就算逼死我,我现在也没办法拿出一百万来给你。”
话说完,我回头的时候就瞥见了站在卧室门口的江淮南,他背靠在门边,意味深长的望着我。
我最怕的就是这样的一幕,这场婚姻里我从来都是自卑的,这几年我爸公司每况愈下,已经找江家要了好几回钱,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嫁给江淮南,就是为了他的钱。
我妈立刻就变了一副脸色,她腆着脸走到江淮南面前,笑着说道,“淮南啊,你这么晚还没休息吗,这也太辛苦了,是不是公司里有很多事情忙不过来。”
我原以为江淮南会有想法,甚至为此而发脾气,但他却表现的异常冷静,径直走了进来,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淡淡的睨了我一眼。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支票簿,利落的填好后,撕下来递给我妈,我妈则全程带着得意的笑脸。
“这里是五十万,剩余的钱,一周内我会让秘书转到爸的公司账上。”
我妈接过借支票,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笑的十分灿烂,“淮南啊,谢谢你了,你又帮了苏家一个大忙。你看你这么晚才回来,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走了啊。”
江淮南点了点头。
我妈兴高采烈的离开了,走时还不忘嘱咐我好好的照顾好江淮南。
我累得快睁不开眼,腰和腿又疼,我妈走后,我也没有心询问江淮南昨夜的事情,朝着屋里走去。刚走出几步,他伸手拽住了我,将我一把拉扯回来。
“你要做什么?”我恼了,冲着他低吼,语气很是不耐烦。
江淮南脸色比我还差,看样子也是整晚没睡,他毫不退让的桎梏着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疼得麻木。
“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一夜没有回来?”他往前走了一步,我们之前只剩下不到一分米的距离,他俯视着我,泛着血丝的双眸透着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