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这个世上最可笑的爱情是什么,抛弃所有,倾心以待,结果他却告诉你,从头至尾你不过是他用来挽回真爱的道具。
楚涵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她静静地坐在黑暗里,仿佛所有东西都已经不存在。
七月的空气很热,她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
手机突然在黑暗中亮起,楚涵看了看,是母亲打来的,拿着手机,她一时语塞。
当初她跟顾逸默订婚,母亲其实并不是很同意,她现在还记得她当时说的话,“妈妈不是不同意你跟他在一起,而是,他的家世,若你被欺负,妈妈连为你讨回公道的能力都没有。”他们只是普通百姓,招惹不起这些豪门世家。
眼泪哗哗地滑落,楚涵不敢哭出声,只觉得喉咙干疼得难受。看着手机屏幕上妈妈两个字,心口又酸又涩。
难道她真要告诉母亲自己被人欺负了?让她陪着自己伤心难过?
她,做不到。
擦了一把眼泪,还喝了一口凉水,将所有酸涩压下去,楚涵接通电话,“妈妈……”
“涵涵,你没事吧?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刚刚在洗澡,没听见。”
楚曼云长出一口气,“妈妈也刚出差回来,你的婚礼筹备得怎么样了,忙完这个项目,我就过去。”
楚涵握着手机的手僵硬着,嘴唇动了动,真相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顾家人多,妈妈不用担心,你工作这么忙,小心身体,到时候直接过来吃喜酒就成!”
她怕母亲一过来,所有的事情都要露馅儿。母亲含辛茹苦将她养大,可不是任由这些人肆意糟蹋的,她不想母亲伤心。
私心里,楚曼云并不愿意女儿嫁入这样的人家,高门大户,心眼儿多,女儿心直口快的,怕是会应付不过来。可奈何她就看上那个顾逸默了,为了这件事,顾家老爷子亲自上门跟她保证不会亏待涵涵,她才放了心。
楚涵一直没告诉她,至今,她连顾逸默的父母都没见过,顾逸默的父母根本看不上她。
天已经很晚了,母女俩互道了晚安,电话挂断,楚涵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骗了母亲,这个谎言,要如何才圆得过去?
这一坐便是一夜,直到听见开门声,她条件反射地从地上弹起,打开卧室的门。
顾逸默僵了一下,视线在她身上扫过,随即避开,“我给你买了早餐。”说完就进厨房去拿餐具。
看着摆到桌上她最喜欢的灌汤包,楚涵眼中酸意泛滥。以前她生气时,顾逸默都会这样讨好她。
楚涵觉得自己真的很贱,顾逸默无论做了多么过分的事,只要他愿意认错,给她买份早点,她就能没心没肺地不计前嫌。
“逸默,你……”楚涵不敢问出口,问他后悔跟她分手,连她自己都没这个自信,可此时此刻,她想去相信。
顾逸默拉开椅子,楚涵坐下,定定看他,眼中有挡不住的渴求。
顾逸默心口像被揪了一下,移开眼,“今天我来,有件事想拜托你。”
“我是想让你亲自去跟老爷子说退婚的事。说,是你喜欢上了别人……”
楚涵用了很长时间来回味他这句话。她以为,一个人的无耻是该有底限的,一个人对她的伤害也该是有上限的。但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
“你的意思是,让我承担你出轨的责任?”刚才那点感动的泪花早就结成了冰渣,楚涵觉得自己的心口简直被人挖了一块,还嫌不够,还要用他们恶毒的爪子在上面刨,一定要看到她血肉模糊才肯罢休。
“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不厚道。“顾逸默握住楚涵的手,很虔诚地说道:“老爷子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当初你救了我,我便欠了你,若让他知道我负你,他绝对不会饶过我。如果是你出轨,老爷子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一定不会怪罪……”
楚涵的心凉了个透,抽回被顾逸默握住的手。
顾逸默看着空落落的手心,心冷了冷,站起身,音调也变了,“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我会尽量补偿。你若还是想嫁入豪门,我也可以帮你。以我顾家的声望,有我牵线搭桥,自然有人会接纳你……”
牵线搭桥?你当我楚涵是什么?供你们公子哥肆意玩弄的公主?
楚涵气得发抖,“顾逸默,一直以来,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顾逸默有些不耐烦,“涵涵,我的意思是,你并不是非我不可。”
她三年的付出竟然被当成了嫁入豪门的手段,楚涵还能说什么?在顾逸默眼里,他们的身份从来不对等。她只是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棋子而已,这样的感情,真有必要挽留吗?
楚涵闭了闭眼,松开紧拽的拳头,“我知道了,我会找老爷子说清楚。”
这一刻,顾逸默还不知道自己丢失了多么宝贵的东西,反而脸上终于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楚涵还是那个楚涵,她依然相信他的话,无条件听从他的安排。
“这段时间你拍戏也够累了,好好休息。”顾逸默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
这个女人其实生得极好看的,圆润的眼睛,上挑的眉峰,即便不化妆都全方位无死角的完美,还有几分难得一见的豪气,起初他就是被她身上这股与众不同的气质吸引的。如果没有婷婷,他真的会跟她过一辈子。
而此刻,她犹如一只受伤的猫咪蜷缩在椅子上,那模样十分憔悴可怜,惹得人心都要发痒。顾逸默知道自己不能再动摇了,但还是关心道:“记得按时吃饭,你最近瘦了,你这样,我看着也是会心疼的。”
楚涵差点一个手欠直接将包子砸到这个无耻的男人脸上去。要强迫自己不这样做,她是忍得很辛苦的。可那份忍耐落在顾逸默眼中,就成了爱而不得的悲痛。
“涵涵……”顾逸默心软了,但终究没说出什么安慰的话,开门离去。可门刚关上没一会儿,又开了。
这回楚涵终于没忍住,随手操起面前盛灌汤包的盘子飞了过去,“滚——”
进来的顾朔接住了盘子,俊脸却被两只灌汤包砸了个正着。
楚涵爆发的怒火被生生卡在喉咙里,眼巴巴看着那两只新鲜出炉的灌汤包从那张英气逼人的帅脸上滑落,在笔挺的西装上打了个滚儿,不甘不愿地“吧唧”到地上。
顾朔感觉被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撩得浑身经络通畅无比,憋了一早上的尿意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淡定地将盘子放到桌上,“借洗手间用用。”
楚涵见男人熟门熟路地找到洗手间,终于回过神来。
她可不傻,她跟这个男人只是一面之缘,怎么可能过一晚他连自己住的地方都找到了?
蓦地想起昨晚那对被胁迫的母女,楚涵心肝儿一颤,莫不是自己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机密,这位亲自上门杀人灭口?
楚涵撒腿就要往外面跑,刚到门口,却被两个穿军装的人堵了回来。
俄而,洗手间的门打开,顾朔走出来,用手帕优雅地擦拭着手上的水渍,“我想好了。”
楚涵僵硬回头:“什么?”
“拼婚,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