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舒真想撕了眼前这张脸,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梦。可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手臂,仿佛全身的气力被瞬间抽离一般,跌坐在凳子上,望着镜中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久久不能回神。
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是意外地活了过来。
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姜云梦……
老天可真是会开玩笑!
思及此,姜云舒闭了闭眼,心中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娘娘,娘娘您别激动,别担心,您没有毁容,只是手臂受了伤……”碧桃以为她是担心毁了容,连忙上来宽慰道,“万幸,若是为了那个废后,再毁了娘娘您的脸蛋,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闻言,姜云舒沉下了脸,将碧桃前前后后的话串起来回想了一遍,心中有了几分思量。
半晌,才转过头,视线落在碧桃的脸上,后者被她盯得缩了缩脖子,姜云舒这才冷淡地开了口:“你说,我是为了姜云舒才受了伤?”
说着,姜云舒起身,缓步走到碧桃面前,因为身子高挑,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可不是么,昨夜冷香园也不知怎么起了大火,那废后在里边,明显活不成了。可娘娘您硬是要闯进去救她,结果人没救着,还把手给烫了,奴婢真是心疼娘娘您!”
碧桃转身寻了件外衣给姜云舒披上,免得她受了凉,口中还不忘振振有词,一副为姜云梦打抱不平的样子。
姜云舒敛了敛眸,不由得在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等着碧桃继续说下去。
“娘娘,奴婢真不明白,冷香园的那位废后,连皇上都不理她,您还冒险去救她做什么?”碧桃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捡起了药膏继续为姜云舒上药,同时道。
听到她的话,姜云舒终于忍不住勾起唇,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她从前怎么就没看出来,自己这个好妹妹,手段竟然如此高明!
先是为毁尸灭迹放火烧了冷香园,之后又故意把手烫伤以博得万俟玉的怜惜,同时也把这件事从自己身上摘得一干二净。
姜云梦这招苦肉计,用得可真真是好啊!
思及此,姜云舒的面色愈发冷沉,眼底仿佛凝结了一团寒冰。
“……娘娘,您怎么了?”碧桃终于后知后觉地看出了自家主子的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道。
姜云梦素来是个喜怒无常的性子,打骂宫女是常有的事,碧桃跟在她身边久了,自然分外小心,凡事顺着她的意思。只是娘娘今日,似乎有些奇怪……
姜云舒瞥了她一眼,想起她方才一口一个“废后”,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淡淡地道:“没事,你继续上药吧!”
在冷香园的那些日子,姜云舒早就看淡了一切,不过是个称呼,何必同她计较呢?何况这只是个小宫女。
“是,娘娘。”碧桃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为姜云舒上药。好险,她还以为自己又要受罚了呢!
翌日清晨,是先皇后姜氏的丧礼,举国哀悼。
时近夏末,却阴雨绵绵,整个天空都覆上了一层灰蒙与阴霾。
皇帝万俟玉着一身暗黑纹龙袍,立于棺木之前,亲自主持丧礼。赤金色的屋檐下坠着雨珠,仿佛一层帘幕,将压抑的气氛圈在这一方天地中。
他的墨发被雨水微微打湿,头冠却戴的极其端正,以示其对先皇后的尊重。
贴身太监李大富站在他的身侧,低眉顺目,大气也不敢出。作为宫里的老油条,他明白在这种场合是最要谨慎小心的。
想到棺木里的皇后不过韶华之年,李大富也在心中叹了口气。
底下的宫女们正小心翼翼的安置着灵堂中的物品,不敢有一丝怠慢,所有人都脚不沾地,生怕出一点岔子。
万俟玉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们的动作,面无表情,看不出一丝喜怒。
这时,一道凄厉的哭声突然打破了全场的静谧,“呜呜呜……皇后姐姐,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呜呜呜……”
众人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是平日里受娇宠的兰贵人,正捏着帕子哭得声嘶力竭,似乎十分上心。分明是来守丧的,却穿了一身粉嫩的衣裳,面上还画着精致的妆容。
“皇后姐姐,臣妾好想您啊……呜呜呜……皇后姐姐!”兰贵人哭着哭着,还作势拿着帕子在脸上拭了拭,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其他人看着兰贵人的模样,又面面相觑,心中满是疑惑,不知这兰贵人何时与先皇后的关系这么好了……为了博得皇上的眼球,她也真是煞费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