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薇薇寻声回头,入目的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一张保养极好的脸正嫌弃的看向自己。
这便是楚薇薇的父亲楚文博,此时他眉宇间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弃和鄙夷:“你不好好待在你的院子里,出来丢什么人?!”
楚薇薇忍不住苦笑,在这种时代,男人就是天、就是女人的一切,不被自己父亲待见的大小姐,还真是呵呵了。
“父亲,心灸不过替我去厨房取点儿粥,却被二妹和三妹当贼打了一顿。不管怎么说,心灸终究是我的骨肉,流着楚家的血,怎么能让人如此欺辱?”
楚薇薇说得凄楚,又刻意强调了楚心灸也是楚文博外孙的事,见楚文博眉宇间的怒意渐松,这才继续道:“何况心灸小小年纪,若传出去他是贼,他今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了?我们楚府不得更被外人瞧不起吗?”
楚文博最爱面子,当初楚薇薇未婚先孕已是丢尽了他的脸,六年过去,世人好不容易忘记此事,如今若传出自己的外孙是个贼,那他岂非又要丢尽颜面。
如此一想,楚文博怒向楚楠,可他还未开口,楚楠便道:“父亲,我可没有说侄儿是贼,这都是大姐一厢情愿说的话。”
楚文博又看向楚薇薇,她不慌不忙的将楚心灸拉到跟前:“父亲您且看,心灸脸上还有被打的划痕呢。”
楚文博扫了一眼,不咸不淡的道:“孩子顽皮,指不定是不是自己弄伤的,做不得数。”
这是公开袒护楚楠了?
楚薇薇眼底冷色一闪,看着即将散开的人群,高声道:“父亲,我有证据!”
她语调不高,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见。
楚文博眉头紧皱,如今他惦记着三姨太肚子的孩子,没心情跟她们较真,可不知怎的,他对上楚薇薇那一双,只觉得浑身一怔。
那双眼眸澄澈如一汪静湖,无悲无喜,更没有平日里的自怨自艾,反而带着一种势如破竹的坚定。
那样的眼神,是楚文博从未见过的,仿佛对方一眼就能看到自己心底。
楚文博心底一惊,这还是那个晦气的楚薇薇?
他想着又睨了楚心灸一眼,这孩子圆圆脸蛋长得颇可爱,脸上几道划痕异常刺目。
也不知怎么的,楚文博开口道:“什么证据?”
楚楠闻言脸色微变,楚薇薇却已经伸手拖过了楚楠的手:“父亲且看,二妹的指甲里,可不还有血迹?”
楚薇薇来的时候就打听过了,楚心灸是午膳过后才去厨房拿的粥,之后撞见楚楠和楚成兄被教训,而近日天气晴好,楚楠和楚成兄就在花园里玩耍,没有回房。
如今离她们教训楚心灸不过一个时辰不到,她就不信楚楠这对草包会把手洗干净。
楚文博凑过脸来,楚楠见他眉宇间的冷色,禁不住道:“父亲,这不是侄儿的血,是我刚才不小心挠了自己。”
“是吗?”楚薇薇冷笑,一挥手招来楚心灸,拽着楚楠的手就朝楚心灸脸上比划,伤口和指甲痕迹严丝合缝。
事实胜于雄辩,楚文博的脸色愈发沉了几分,冷锐的目光落在楚楠身上,她被盯得心里发慌。
在楚府,楚文博就是天,他们所有的衣食住行都仰仗着这个父亲,如今三姨太临盆在即,若是再生一个儿子,她和母亲就更加凄惨了,如今这个关键时刻,她可不敢得罪楚文博。
楚楠心里打定主意,抬眼间却见楚成兄矮胖的身影从远处颠颠的来。
楚楠眼底闪过一抹冷笑,泣声道:“父亲,我打了侄儿是我不对,可皆因侄儿去厨房偷吃,我见他小小年纪不学好,出言教训了他几句,谁知他不仅不知悔改,反而出演顶撞。我担忧他这般脾性日后丢了我楚府的脸,这才动了手。”
楚楠几句话说得轻巧,却又狠狠戳在了楚文博的心口。
“公公,心灸没有偷食,是陈嫂给灸儿的粥……”
楚心灸也急急开口,话却说了一半就被楚成兄打断:“你没偷,难不成是我们偷的?”
她说着将陈嫂拽到众人跟前:“你说陈嫂给你的粥,今日我便将陈嫂叫来对质,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小年纪怎么就能信口雌黄!”
楚成兄说着用力一拽,陈嫂跌跌撞撞扑到楚文博跟前,她扑倒在地的瞬间,楚薇薇看见她袖笼里露出了五两元宝的银子一角。
楚薇薇眉角一挑,已知道今日她是输了。
就算再有证据,只要陈嫂一句话,她和楚心灸就再没有翻身余地,可她不甘心,她怎么能让人说楚心灸是贼?!